Pandemonium

Shada de da dum

斗牛犬/03.Via via

《斗牛犬》

03.Via vi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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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队pa

02.Come i leoni

01.Roma dicevo sempre troppo caos

布茶,茸米,橘草莓,本篇橘草莓

03标题来自Paolo Conte的Via con me

注意!请不要随意尝试含安非他命的药物。有必须情况请遵照医嘱,在安全剂量内食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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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把福葛叫做瘾君子是不对的。对,他对咖啡因上瘾,还有安非他命,但是他也只对它们上瘾。把他叫做瘾君子确实不对。纳兰迦问他“你怎么不抽烟啊”时,他回答说:因为尼古丁对身体有害,更重要的是它起得是镇静而非亢奋作用。你看,他对尼古丁和年轻人热衷的那些草烟都没兴趣,他还在博洛尼亚大学念书时,每每经过广场,闻到那浓浓的麻痹人的味道就想摇头。就连他所难以自拔的那些东西也不过是只注意到了实用性而产生的副作用。副作用,知道吧?他总是这么对自己说的。

  尽管像是没听懂纳兰迦是在骂他一样,不过他可能确实没明白,因为他那时正埋头修改着他们新歌中的钢琴伴奏。再早一点时,他们还没有决定新歌的名字,但是歌曲的主旋律和词都已经基本定型,布加拉提早上才在视频通话时说,他只准备再进行一些微调。

  “你们有谁对歌名有什么想法的话,就打给我吧,”他说。那时候是九点出头,福葛看到他坐房间里的灯光几乎有些过于刺眼了,在开了日光灯的情况下还十分多余地打开了桌边的台灯。但或许这就是他要的效果。一只手跨过屏幕在他面前放下一杯咖啡时,布加拉提抬起头说了声谢谢。他看上去就快睡着了。

  那是阿帕基的手。大概是。就算只是猜测,基本上也只剩下这一种可能性了。Passion的主唱挂了电话,估计是准备一口气将歌的微调完成了再去睡。福葛打开邮箱,在下载布加拉提群发给他们的文件时阅读附在正文里的歌词。他边读边想,像这种颇为爵士的风格配上热情的歌词,他该如何把温和这一元素从钢琴声里消除。双击打开文件,他把电子琴的开关打开,边听那首草稿,觉得或许把它叫做《草稿》就挺不错的。

  推特上会这样写:Passione的新曲《草稿》,四月一日正式发布,敬请期待。

  或者可以更生动一点。他们的第一首真正正式的专辑叫做:《5+1》。主打曲叫做:《流氓入门》。正式的意思是:他们被音乐公司签了下来。那时候的推特上写着:5+1。就只有这样三个字符。提出这种构思的是米斯达,他说得来点儿新意,但是想出这个绝妙法子的是纳兰迦。

  “干脆就把专辑名字写上去吧,”他那时候说,“等到专辑出来的时候大家肯定超级惊喜嘛。”

  粉丝们确实很惊喜。他们几个录制专辑时候,一首歌录制结束,便在录音室里喝水休息,然后再跳起来一鼓作气继续录。主打曲录完后,阿帕基抱怨道:“为什么要用那个小鬼想的名字?”而布加拉提好像早就知道男人会这么说一样,摇了摇头,给阿帕基递去一杯温水。

  “乔鲁诺也说过了,这是因为我们在拿坡里,”他说,“何况这首歌里他可是重要角色。你不觉得他唱得很好吗?”

  “得了吧,那个小流氓,”阿帕基咂嘴道,“我们谁都表现得够好。”

  阿帕基还真没夸大。福葛帮忙把可乐递给纳兰迦时,也和那男孩说:“我就知道你能做到的,”他说时骄傲极了,因为那首歌里他俩有一段单独的合奏。而纳兰迦的表现呢?堪称是超常发挥里的超常发挥。

  纳兰迦那时候睁大了眼睛,咧嘴笑着,仿佛随时都会跳起来站在椅子上欢呼,冲着话筒喊些什么。

  《草稿》完整地播放了一遍,在准备自动重播时被福葛暂停了。他弯腰拉开书桌最上面的抽屉,从里头拿出了阿德拉。真要选了四月一日那一天的话,米斯达大概会焦虑得睡不着觉,但那也可能不会发生,说到底,他并不是那么了解米斯达的私生活。他想着,吞了八片二十毫克的阿德拉,喝完一杯水后又吃了一片,等到傍晚,他还会再吃上这么多。纳兰迦进门时听见电子琴的声音,走进卧室后看到的就是好像要被电子琴吸进去的潘纳科特·福葛。福葛为了不让纳兰迦敲门打断他的思绪,索性将钥匙给了他。“你直接进来就好了,”他说。因此纳兰迦总是不打招呼便闯进他的家里,有时候提着包衣服便直接在这儿过夜,甚至什么也不带。他俩一个弹电子琴,另一个便利索地拨弄起吉他,总能有出自本能的音乐诞生。

  他们认识了快三年,谁都知道纳兰迦迟早要成为这个屋子的第二个住客。

  安非他命在福葛的血液里上窜下跳,让他眼睛里、呼吸里、整个大脑里存在的东西只有:他的电子琴,他的草稿纸,他的鼠标,他的电脑屏幕,安非他命。房间里没有开灯,窗帘全部拉开后的自然光就足够他用了。他弯着腰,垂着头,半张着嘴,眼里闪现着愉快,像是被键盘构造中的惊人的美丽给震住了似的。安非他命把他浸在深海里,他因此只看得到自己的手指。由于那狡猾的小药片,他自然当然没发现纳兰迦进来了。直到比他大上几岁的男孩发现了他忘在了桌上的桔红色药片,拿着它忍不住大喊了起来时,他的专注才终于被打断了。

  “你在吃什么啊,福葛?”

  纳兰迦拍了拍他的肩膀,差点把他吓得跳起来,把自动铅笔往纳兰迦的方向刺去。但他很快就回过了神。福葛转头看了看自己写了大半张纸的草稿,又扭头瞧了眼盯着他看的纳兰迦。他叹了口气,拍开那只停留在他肩上的手。

  “你在吵什么啊。布加拉提不是已经把歌发来了吗?我还在写我的那部分。”

  “啊,对对,我这不就是正想找你说一下这个的嘛!你在这儿坐了多久啊?不会没吃饭吧?”

  福葛看了看电脑上的时间。纳兰迦在他耳边报时道:现在是下午五点零九咯。他这才意识到,自己打从早上吃了那几片阿德拉后便没有离开过椅子。意识回来了,腰也坐酸了,眼睛也有点儿发涩,肚子开始咕咕叫。他伸了个懒腰,感觉从脊椎上升起一阵战栗,便打了个愉快的寒颤。

  “别担心了,纳兰迦,我没问题!”他嘟哝道,“再说,我已经快写完了。”

  “你也太快了吧!”纳兰迦惊呼了起来,“好嘛,我也把吉他带来了……所以说啊,福葛,这个是什么?你生病了吗?”

  那板药片在他手里晃着,金属膜被拉伸又挤压,弄得哗啦啦地响。福葛瞥了它一眼,知道自己绕不开这个问题了。不过后来,第一个为此找上他的是乔鲁诺。金发的意大利人在三天后打来电话,问他现在方不方便说话。他说方便,然后锁上了卧室的门。他才刚吃了几片安非他命便接到了电话,尽管那天他实际上并没有什么事情要做。他只是习惯而已。

  他站起身,叹了口气。打开冰箱,拿出两盒塑料盒装的碎肉块和超市买来的瓶装番茄酱,又从碗柜上拿来装通心粉的深蓝色纸盒。材料全都放在一旁。他接了一锅水放在煤气炉上烧,然后转过身。纳兰迦从卧室一路跟进了厨房,抱着他的吉他,正坐在餐桌上弹着亨德里克斯的曲子。他见福葛转了过来,便嚷嚷道:

  “又是这个?我想吃海鲜意面了耶。”

  而福葛说:“那是阿德拉,用来保持头脑清醒而已,”他撕开肉块盒子的那层密封,停顿了一会儿又说,“只剩这个了,忍耐一下吧。”

  所以,几天后乔鲁诺打来电话,告诉他纳兰迦无意中提到了关于阿德拉的事情。福葛那时满脑子都是安非他命带来的快乐,因此连焦躁也没有出现多少。他靠在椅背上,盯着天花板应了一声。他仰着头,脖子绷得紧紧的,因此声音有点变调。

  “布加拉提也知道了吗?”他问。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只有我和他在,所以我把话题带过去了。”乔鲁诺的声音放得有点儿过轻了,但是福葛听得一清二楚,“这是你的事情,因此我不会说出去的。但是我认为纳兰迦总会知道阿德拉是什么。”

  乔鲁诺说得十分平稳,好像只是在说纳兰迦要他转告说他买了披萨一样。就是那种声音让福葛觉得,他可以完全相信这个家伙。

  他一时间没有回话。他想着的是纳兰迦。那个家伙有时候真是敏锐得过分了,他想的就是这个。他忘了把药收起来的那天,纳兰迦在他那儿吃了晚饭,满满一大盘的意大利面被他吃了个干净,连盘子也刮得没多油腻了。他回家时,特地在开门前抓着福葛的手腕说,“你要记得睡觉啊,福葛,又没说今天就要把歌做出来的。”他说着,突然像个小大人一样严肃起来。福葛看着他,突然间意识到,纳兰迦确实实际上比他来的要大。

  他闭上了眼睛,几乎说不出话。半晌后,他挤出一句“谢了,乔鲁诺,”便挂了电话。

  几天前他和纳兰迦在门口站着时,稍大一点的那个少年伸出手,勾过他的脖子,在他的脸上响亮地亲了好几下。他亲够了,一下子又嘿嘿笑了起来,露出了个灿烂极了的笑脸。

  纳兰迦说:

  “那玩意儿你别吃太多啊!”

  要从现实考虑的话,纳兰迦肯定什么也不知道,但从感觉上来说,他就像是知道好多东西一样。福葛想。纳兰迦气得跳脚骂他的时候,在他的感觉中似乎和他吃药这事被发现的那天没有两样。但肯定是不同的。他那段时间真的是在戒安非他命了,但是那些小药片总会让他鬼使神差地伸出手。拿出几片来一口气咽下去,药片很快就被他吸收进血液里,于是焦虑和紧张全部消失了,他又可以继续当潘纳科特·福葛,还是精神振奋、极其好相处的那种。他放松又自在,他精神集中,觉得状态好得不行。他认为自己是最好的键盘手。他把电子琴弹得当当响,无论月光奏鸣曲还是渴求还是他们的草稿,他全都手到擒来。他摇头晃脑,像施罗德一样低着头,又像1900一样抬起头歪着脑袋,也像潘纳科特·福葛一样,目光时不时抽搐似地左右摇晃。

  他看到了纳兰迦。

  钢琴声停下了。那是纳兰迦本人没错,不是幻觉,因为幻觉不会把门哐地一声砸在墙上,弄出那么大的动静来。黑发少年瞪着福葛的黑眼圈,指着桌旁垃圾桶里明明白白探出了头的药包,一副就要打人的模样。他气急败坏地骂道:

  “你怎么不抽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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