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ndemonium

（乔西）Questa sera ci mangiamo le pietre

Questa sera ci mangiamo le pietr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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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et's ea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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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有披萨了。

　　说这话时，乔瑟夫一手抱着一个纸袋。里头的东西是：食物，日用品，额外的食物和额外的日用品。打个比方，你可以找到他们今晚要用的西红柿，洗澡用的肥皂，可是也能发现藏在底下的汽水，还有几颗不知道他准备拿来做什么的小弹珠。他那时边说边耷拉下肩膀，垂着视线，眉头皱着，露出一副大失所望的模样，说：“披萨卖完了。我们中午只能吃石头了吧。”

　　西撒听了大吃一惊，张大了嘴，一时间说不出话来。乔瑟夫径直越过他，从他身边慢吞吞地走了过去，从背后看几乎像是个失恋的小伙子，甩了他的正是辣香肠披萨。这是咋回事？

　　那当下，西撒着实不知道该从哪儿开始回应。

　　“披萨怎么可能卖完了？”他问。

　　他的手里也抱着两包纸袋，左边的那一袋东西和乔瑟夫手里的没有太大区别，但是右边的袋子就不同了，它肩负着莉莎莉莎点名需要的一些东西。当时乔瑟夫还抱怨说，怎么就不是叫丝吉Q去买这些呢？可西撒，哎，世上最好的学生西撒·齐贝林立马说：这也是锻炼的一部分。

　　搞得乔瑟夫立马翻了个白眼，在面罩里吐了吐舌头。

　　话又说回来了，这时候西撒心中生出了一种奇妙的疑惑。将其进行分析后，人们可以得出总结，这是同时存在于他心中的两种截然不同的信赖导致的：其一是对乔瑟夫的信赖，其二是对乔瑟夫的花招的信赖。换而言之，他可不信什么披萨没了、得吃石头的鬼话，可是乔瑟夫·乔斯达摆出的那副样子倒也不像是骗人的，而那家伙在吃饭的问题上总是要显得可靠不少……

　　二选一，西撒。他对自己说。他决定选择……

　　“都是你这家伙非要在吃饭前就把东西全买齐所以才会来不及的啊——”

　　乔瑟夫走在前头大声嘟哝，语气里满当当的全都是这两个字：失落。他甚至还拖长了尾音，让西撒眼前仿佛出现一个撅嘴的乔瑟夫·乔斯达，也让意大利人心里头的自行车一个急刹车走上了另一条岔路。

　　真该死，西撒想，我竟然没想到这个。他是这么想的，但他是这么说的：

　　“那就算了，现在也才两点半，我们去吃海鲜饭就——”

　　他一句话还没说完，就又在心里骂了一次“该死的”，这回差点骂出声。为什么？因为乔瑟夫突然间转过身来，脸上竟是一副憋笑憋得脸颊发红的样子，气得西撒一下子就明白了他是在搞什么。他差点冲上去给那小鬼一拳，只可惜他手里还抱着纸袋。但这个“只可惜”在乔瑟夫看来就是“幸好”了。那个小鬼露出一副嬉皮笑脸的模样，就算戴着面罩也能让人知道，他被那黑色玩意儿遮着的那一部分脸一定是笑得极其灿烂。

　　“被骗到了吧，西撒小哥！我是说吞拿鱼披萨卖完了，真可惜，只有玛格丽特和辣香肠了！哈！”

　　或者说极其欠揍，起码西撒是这么觉得的。要是他空着手，一定还会手舞足蹈起来。乔瑟夫把装披萨的纸盒子用个袋子遮了起来，这才没被发现。他沾沾自喜，得意洋洋，可是在他们在街边随便找了个地方坐下来，打算先吃个饱再说时，他俩才刚放下袋子，他的脑袋就挨了一记敲。乔瑟夫在那一瞬间就蹦了起来，揉着头，瞪大了眼睛。

　　“你干什么啊！”

　　“你说呢？”

　　他翻了个白眼。西撒也翻了个白眼。

　　不过，吃饭仍旧是正事。西撒大发好心把乔瑟夫的面罩取了下来，免得他因为这个而饿死，鬼魂还非要跑来缠着他不放，成天喊着“披萨——给我披萨——给我辣香肠披萨——”惹得他好生气恼，最后只得弄来数不清、吃不完的披萨，这样才能让鬼魂闭嘴。唉，那种场面都可以成为威尼斯一景了。为了避免这一情况，西撒着实是费了不少劲。他俩肩并肩地坐在那小台阶上，纸袋子摆在身旁。这时候游客都涌进了景点，圣马可广场，圣马可大教堂，叹息桥，公爵宫，而他俩就在属于意大利人，或者说属于威尼斯人的街道上，时不时抬头瞧几眼来往的路人。这是一份辣香肠披萨，西撒拿了块左边的，而乔瑟夫则顺时针选中了右侧的，他们两个，一个就和所有意大利人一样放松而悠闲，一个明显就是个外国人，却似乎也被旁边那人影响得出现了混杂的气质。

　　“不过我也想吃海鲜饭啊，”乔瑟夫说。

　　“我知道一家最正宗的店。”

　　“是啦是啦，我知道你知道我不知道的好店，哈——所以说不能晚上就去吃吗？”

　　“我说啊，莉莎莉莎老师会给你训练加倍的，你要是觉得没问题的话，那当然可以。”

　　“所以说我最讨厌的就是这个了啊！”

　　几只鸽子路过他们面前时，西撒掰下一小块饼边扔给它们，鸟儿们便聚在一起咕咕叫着啄了起来。乔瑟夫三两下就吃完了他的那块披萨，正准备伸出手去拿第二块时，却不知为何鬼使神差地停了下来。说停了下来好像也不是太对，因为他的手还在动，只是他的思维停住了。他的手伸向披萨盒子，捏住一片披萨，把它沿着中间遮了起来，缓慢地往嘴里送，简直像是什么慢动作场景。他一边等待披萨进入嘴里，一边抬起视线看向了坐在他身旁的西撒。西撒吃披萨就是那副模样：熟练，平常，普通，十分悠闲。他看着西撒，想：

　　这家伙吃东西的时候倒也还是一副帅哥模样。

　　随后他就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大跳。

　　干什么呢，乔瑟夫！你在想什么啊！他的肩上天使拍了拍他的脸，可同时，他的肩上恶魔也跳了出来，用三叉戟戳他的鼻子。干什么呢，乔瑟夫，干什么呢？你干嘛要被这个吓到？你这时候就应该听我的，听你自己的，就这样凑过去……

　　好了好了，你们两个都闭嘴，现在是在吃饭呢。他撇开那两个机灵鬼，咬了一口披萨。可是他的目光却还定在西撒身上。西撒也快吃完了他的第一块，此时正漫不经心地看着街上来往的人群。他能够认出，这个人是当地人还是游客。先前他就和乔瑟夫说过，威尼斯人的特征是极为明显的。你看到觉得自己拥有整个王国的人，那就没错了，他说，那就是威尼斯人。那双浅色明亮的眼睛在太阳下显得更为透明，他的鼻子倒也挺好看的，怪不得女孩子都会涌上来，而他的嘴唇……

　　西撒吃完了那块披萨。即使是再拿一块披萨的动作也是那样，不用多看第二眼，没有任何累赘的动作，只是伸出手，拿起来，拇指和中指靠在两侧，食指按在凹陷的对折线上，弯曲的无名指和小指靠着指节支撑披萨。这样，他便弯腰咬住了三角形的尖。上唇贴在披萨饼的馅料上，下唇蹭过沾着面粉的饼皮，咬下一口切断芝士后，那另人说不出话来的嘴唇便沾上了些面粉。

　　“……你在看什么啊，JOJO？”

　　被这么一喊，乔瑟夫才回过了神。他“啊”了一声，急匆匆地嚼了起来，可是他的眼睛仍旧盯着那份披萨，不，盯着那两片嘴唇。而西撒笑了起来。

　　“你这么想吃我这一份吗？”

　　乔瑟夫耸了耸肩，又另外花了好几秒钟来转开视线。

　　“我可是饿坏了啊，”他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