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ndemonium

Shada de da dum

(茸米)高热的日子

  “你的额头很烫,”米斯达说。

  乔鲁诺摇了摇头。他把米斯达贴着他额头的手拉下来,贴在脸上。他的确感觉全身发热,米斯达的手掌心也是热的,但比他的温度还要低一些。那只手用拇指在他的颧骨那块地方抚摸着,偶尔碰到眼睛。他不由得闭上了眼。两边都。让那根手指抚摸他的脸颊,然后轻轻贴在他的眼皮上。

  “我没事。”他说。他觉得自己闭上眼睛后就要睁不开了。

  “我觉得你都快烧起来了,烧得跟火一样。”

  “真的。”

  “真的?”米斯达不信。他又把手掌贴到乔鲁诺的额头上,然后收回去,碰了碰自己的额头,“我真觉得你在烧着。”

  “如果我烧起来了的话,”乔鲁诺意有所指地说,“你——会帮我解决吗?”他把手放在了米斯达的腰上。小拇指有意无意地往下滑,滑进了裤腰里。再往后面伸一些。他碰到了内裤和他喜欢的屁股。米斯达的腰上的皮肤也是冰凉凉的。温暖而冰凉凉的。

  米斯达朝他翻了个白眼。但他也笑了起来,好像是觉得很无奈一样。

  “我会帮你解决的啦。不过不是那个。”他把那只手拉高,让乔鲁诺扶着他的腰而不是屁股。

  “如果你不躺着的话,你就等着瞧吧。”他说。

  “您要做什么呢,米斯达先生?”

  “比方说啊……让你下回眼观手不动之类的。”

  “那样您也一样会吃亏的,米斯达先生,”乔鲁诺说,一副十分清醒的样子,“说不定比我更吃亏。”

  但他喝了一杯水,最后还是躺下来了。不是因为那个威胁,是因为他本身就无法拒绝米斯达的请求——要求——之类的。他的头也痛了起来,但他认定这算不上什么,便对这些令人烦恼的生理上的麻烦只字不提。米斯达对他先前的反驳十分不满,他抬起沉重的、发烫的眼皮时,看到那人的脸上有点泛红。不过,他俩什么也没说。米斯达只是嘟哝了点儿脏话。他关了灯,脱掉鞋子,躺在乔鲁诺的边上。

  一开始,他躺在被子上面,隔着被子把手臂搭在乔鲁诺的胸口上。过了一会儿,不等乔鲁诺说,他便掀开被子,钻进被窝里,在床上弄出好多声响。等声音都停下来了,他的手臂便只隔着衣服搭在乔鲁诺的胸口上,他的胸膛贴着乔鲁诺的手臂。乔鲁诺能感觉到他的体温。还有气息。令他昏昏欲睡。又过去几秒钟,他的身体就动不了了。

  电话铃响了。

  他们俩都被吓了一跳。乔鲁诺开始头痛起来,他腿上、手臂上的肌肉也有种酸痛感。米斯达低声抱怨了一句,支起身子跨越乔鲁诺够到了电话听筒。他让性感手枪们帮忙把电话推近一些,然后把听筒勾下来。他躺回床上,一边安抚似地轻轻拍着乔鲁诺的身子,一边把听筒靠在耳边。

  “喂?”他把听筒拿远一些,对乔鲁诺说,“是福葛那家伙,”他又把听筒拿近,对着电话说话,“那边又怎么了?”

  “交给我吧,米斯达。”乔鲁诺嘟哝道。

  米斯达没有理他,因为他连眼睛都是在说完后才睁开的。他只是又轻轻拍了拍乔鲁诺的身子。“他们在行程表里吗?”他问福葛,“那就推掉啦,叫他们滚蛋。这边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你懂的。”

  “是那些吉普赛人吗?”乔鲁诺问。他翻了个身,侧躺着,正好让米斯达得以将手臂塞进他脖子与床之间的空隙里,牢牢地抱住他。他继续说,“一次能够解决的事情我不想变成两次。”

  “他说想一次搞定,”米斯达对着电话说,几秒钟后,他把听筒贴到乔鲁诺的耳边。

  “下次再交给你一次搞定,GIOGIO,”福葛在电话那头说。

  随后电话便又被拿走了。

  “你说了什么?”米斯达问福葛。他听完,转头对乔鲁诺嘿嘿笑,“你听到了吧?”

  乔鲁诺没有办法,只能放任米斯达当他的代理头儿。米斯达的声音让他一会儿好像是睡着了,一会儿又清醒过来,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那种昏昏沉沉的状态只保持了一会儿。一会儿,或者好一会儿。米斯达又支起身子,把听筒放回去时,被子被掀开些许,凉凉的空气灌进来,缓和了乔鲁诺身上的热量,让他又过了几分钟才开始冒汗。

  他冒着汗睡着了。

  睡着前,他听见米斯达好像对他说了什么。他提不起神来仔细听了。

  米斯达说的其实是:你这家伙果然也就只是个小孩子嘛。

  醒来时,房间里比先前还要更黑。米斯达的呼吸碰到他的脖子,让他觉得有点痒痒的,也有点想要再睡一觉。他的头已经没那么疼了,身体也像是被麻痹了一样,松松软软的,在被窝里浑身是汗。米斯达睡着了,睡得比他沉得多。他闷得难受,便掀开被子一角,让身上的热量散去一些,也让汗赶快干。一会儿后,他觉得露在空气里的皮肤开始变凉甚至有些冰了,便又把被子盖了回去。

  米斯达还没有醒。他的帽子被丢在枕头边,手臂松松垮垮地搭在乔鲁诺身上,还保持着睡着前的姿势。一只脚勾住乔鲁诺的小腿,把那支腿压在两腿间。乔鲁诺掀开被子时,他好像感觉到了点儿被窝外的凉意,发出了十分细微的一声哼。他的身子和乔鲁诺的紧紧贴在一起,后者会出汗至少有三分之一的原因要归给米斯达。

  他又睡着了,这次似乎睡得更久了一点,是在看着米斯达的头顶时不知不觉睡着的。到了下一次,乔鲁诺睁开眼睛时,脑袋还隐隐作痛。米斯达也醒了,似乎已经醒了一会儿,正在他的腰背上摸来摸去,时不时还轻轻抓着他的手臂捏几下。

  “我看看,”他又摸了摸乔鲁诺的额头,“我觉得没那么烫了。”

  “是你担心过头啦。”乔鲁诺轻声说。

  “是啦,是啦,谁叫本人就是这样的嘛。”米斯达说。他还懒洋洋地歪歪斜斜地躺在床上,似乎是在趁机偷懒。他凑近过去,半直起身子,把嘴唇贴到乔鲁诺的额头上。他保持那样的姿势停了一会儿。乔鲁诺又闭上了眼睛。这个触碰像是一个吻,又好像只是在测量体温。他觉得自己的思维还很迟钝,便不去考虑定义,只认准米斯达做过的事情就是做过的事情。

  “我弄了点儿面条,”米斯达说,“总得吃点儿什么的吧。”

  他在被窝里像只考拉一样手脚并用地抱住乔鲁诺,似乎完全没注意到乔鲁诺一身的汗一样。房间里黑漆漆的,但乔鲁诺能看清楚他的脸。他露出的那副神情对乔鲁诺而言,多多少少有种想得到评价的意味在。

  乔鲁诺犹豫了一会儿。

  “谢谢,”他说,“可以就在这里吃吗?”

  这是他这天第一次提出请求。米斯达听后,几乎是扑到了他的身上,捧着他的脸亲了好几下。他一手捧着蛤蜊白汁面,一手端着草莓蛋糕的盘子,光着脚走,用脚开关门。乔鲁诺盘腿坐在床上,他便把蛋糕放在床头柜上,把装面条的盘放在被子上。随后,他又出去拿来了自己的那一份。同样的白汁意面和蛋糕。乔鲁诺背靠着枕头,吃着那份迟了两餐的饭,终于愿意在心中承认:他确实是发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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