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ndemonium

（日狛日）海滨四题

日狛日

爱岛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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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俩待在海边的时候，狛枝用手指在沙滩上写下了“喜欢”这两个字。倒不是说他特地写了下来，只是当他回过神，那两个字就已经出现在他面前了。他的食指上粘着点细沙。

　　“怎么了，狛枝？”

　　浪拍来卷走了沙堡，也抹去了他刚写下的字。海水冰凉凉的，却又莫名带着阳光的些微温暖。希望或许就藏在那里面。在他对面，日向懊恼地叹了口气，将目光从那遗迹抬起。而狛枝呢，他出神地看了沙子好一会儿，随后才抬起头，同日向对上了视线。

　　他轻笑了两声。

　　“没什么，只是不足挂齿的小事而已。啊，日向君你看，刚刚的浪冲来了这么漂亮的贝壳……哈哈，我果然很幸运呢。”

　　这是一个解谜游戏。问题一，他因为什么写下这个词。问题二，他为了什么写下这个词。当他想着他最热爱的希望时，他偶尔会用自己那没多好看的字写下这个词。是这个词，也只会是这个词。希－望。每一次，他都会认认真真地写好一笔一划，有时也可能在旁边加上些爱心，或者索性画一个大的心将它圈起来，在某些时候，这种流于形式的事情却也足够让他感到无比宽慰。但只会是这个词。希－望。三个音节，在最终时刻来临时将他的心脏、他的大脑吞噬，留下的只有让他颤抖不已的美妙的快乐。

　　也因此，他此时此刻想的并不是希望。

　　或者说，那说不定既是希望又不是希望。那会是什么呢？他们又搭起了沙的城堡，像两个小孩子一样或蹲着或盘腿坐着，在说不定会有椰子掉落的树荫下建立自己的王国。海水偶尔会再咬掉城堡一口的大厅，或是门口的台阶，但它的说话声确实如同母亲的安眠曲，或是父亲的童话。在热乎乎的南国夏日里，他们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在温暖的沉默中，狛枝有一搭没一搭地想着那件事。他的指尖偶尔会碰到日向的手背，那总会让他的心脏扑通扑通地跳得飞快，加速到每小时五百公里，损坏的发动机轰隆隆地大声吵着。一片喧嚣，一片喧嚣。

　　在他的心灵深处有爆炸声传来。海边只有他们两人，当日向看着塌了一半的城堡边叹气边笑起来时，他就好像在说“该拿你怎么办啊”。我该怎么办啊。那是垫脚石，这是垫脚石，连狛枝他自己也是垫脚石。身为垫脚石的狛枝凪斗眨了眨眼，也跟着笑了起来。但是当日向的目光和他的目光对上时，他又成了什么全然不同的存在。

　　熠熠生辉啊，他想。他想的是日向的眼睛。永远也不会被击倒，那正是他一直在渴求的希望的雏形……他想着这些，最后却又回到了另外的两个字上。在几秒钟内，被点燃的狛枝凪斗变成了什么软绵绵、懒洋洋的生物。这是不会烫伤人的火焰。这不是冰冷的火焰。这是灰色的火焰。这是焰火，是海里的火。

　　日－向－创。

　　他在城墙上抠出个小窗子。他在台阶前画出门。

　　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个不得不遵守等价交换定律的怪物，他碰到的东西都会变成黄金。有一天，怪物把自己的女儿变成了黄金。又有一天，怪物再也不能把碰到的东西变成黄金了。故事结束。

　　太阳下山前，费劲千辛万苦，他们终于搭好了城堡。日向显得骄傲又满足，看上去不像是什么超高校级，反而和坐在公园沙坑里小学生差不离。但即便是那之中也有着什么不平凡的平凡的东西。

　　“啊啊，这就是我和日向君的爱巢呢。”

　　问题三，他会做什么。

　　问题四，“他”是谁。

　　落日和海水撞在一起，让狛枝想起自己设想中希望与希望碰撞的绝美镜头。他拍了拍手，抖掉沙子，对于日向有关“爱巢”一词的发言只是笑着说抱歉，显得无辜至极。

　　他们或许的确可以称今天为约会，正如过去许许多多的日子一样。不久后，落日被海浪吞吃入腹，哗啦啦，哗啦啦，那是大海吃东西的声音。但是太阳流出的不是血，而是温暖的、轰轰烈烈的、让人眼眶发热的东西。希望啊，这大概就是希望的一种。南国风光也太过着重于催人泪下了，却让人不置可否。狛枝以为这就是结束，但当他把手撑在沙滩上，身子后仰，日向的手便在不知不觉中伸了过来。

　　他们的手叠在了一起。

　　随之靠近的是日向他自己。他们两个，一个是未知的希望，一个是未知的幸运，隔着沙的城堡在日落时分接吻。最后的阳光落在城堡的塔顶，也落在他们的衣服上。日向是灼热的希望。但狛枝却也格外清醒地看见，在希望之前，那是日向创。在看到太阳之前，他看到的是这整个世界。

　　“差不多该回去了吧。”

　　“说的也是呢。”

　　即便太阳全部消失，西方临近海平面的地方也仍带着红色。

　　怎么办，我好像越来越喜欢你了。

　　仔细想来，他的确说过这样的话。即便流于形式也是真情流露啊，人们没有权利否认这一点。他们说话，走路，挥手，点头，所有这一切既是形式上的，又不是形式上的。人类的复杂性从远古时期就开始形成了。日向的手是希望。日向的嘴唇是希望。但这又与他追随多年的那绝对的希望不同，是某种更让他迷恋不已的事物，上面贴着写有“日向创”三个字的标签。通过触碰，他们获得了希望，他们获得了彼此，他们获得了世界，他们获得了未来——会不会有谁这么描述他们呢？

　　太阳东升西落，月亮取而代之。

　　他们站起身。狛枝拍落衣服上的沙粒，看见了所谓的月光海滨。大海啊，沙滩啊，月光啊，都被灿烂耀眼的那一事物所铺盖。源泉就在他的身旁。他用鼻子拖着长音“嗯”了一声，随即笑了起来，仍是平时那副悠悠哉哉的样子。

　　“那么，就赶紧回到我们真正的爱之小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