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ndemonium

Shada de da dum

(薄荷巧克力/肉桂)《行星》组曲

薄荷巧克力/肉桂

题目来自霍尔斯特的《行星》组曲。

虽然肉桂的人称是“它”,但为了方便好看(?)所以改成了“他”。

阅读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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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他走神的那一刻,他听见人群大声说了些什么,但是风把声音吹散,留给他的只有一点儿模糊的尾音。他注意到风中有什么不似往常的味道,因为平常它总是吹散那味道而非带来。他站在塔顶,面前是一批充满期待的观众,往后瞧去、低下头,在地面上站着另一批饼干。他们等待着不同的东西。

  魔术秀已经接近尾声。

  说实话,肉桂饼干早就幻想了无数次自己站在高处往下俯视的情景,但最终真的有机会站在这高塔之上演出时,那带出的又完全是另一番感想了。这座塔其实并不能说有多高,从这个地方往东方望去,还有一座更高的塔在夜色中隐约显现出轮廓。他知道那座塔,他曾想过在那儿表演,但最后他想,让那么多观众爬那么多层楼梯,他们大概会不情愿吧。况且,那儿的风要比这儿还大,吹得耳边全是呼呼声。这座塔要矮上许多。不过,当他站在这儿,就在塔的边缘、高高的石墙上,当他不怕死似地张开双臂,大胆地来回走动时,夜晚的风依然会吹得他眼睛涩涩地疼。他的魔术披风随风乱晃着,让他担心是否会有那么一个瞬间,某个眼尖的饼干就会看到一些魔术的小机关。如果真会如此,那么选择在高处进行这样的魔术秀就不算一个明智之举了。

  可是,也只有这样才能吸引来如此之多的观众。这是一场大型魔术秀,规模之大使肉桂饼干也忍不住哆嗦——他是第一次在这么多的饼干面前表演。但他不想用那老套又搞笑的分散注意力的招数。

  到处都是饼干。他一眼望去,所有那些观众都在等待他,等待这个魔术师在卖够关子、吊足他们的胃口后拿出足以令他们叹息的把戏。正确地说,是“足以令他们更加惊叹的把戏”,因为任谁都知道,越往后的节目越精彩。到了这个时候,年轻魔术师的头发早就被风弄乱得不成样了,肉桂粉也被吹得到处都是——这便是风中香甜味道的源头——不过也幸好因为这一点,平时前排观众会不停打喷嚏的问题也就解决了。话又说回来,此时此刻,“怪盗”这个词没准比“魔术师”这个词更适合他——但是怪盗消失后就不会再随便出现,魔术师则不同:他们消失后必须再次出现。而倘若你不把那些奇怪的怪盗算进来的话,他们想要的东西也是不太一样的。肉桂饼干有一茬没一茬地想着,转过身面向塔外,他按着高礼帽略略探身,向塔下的观众挥了挥手,随即转回去面向近处的这一批观众。他摘下帽子,轻轻抛起又接住,然后用帽子指向了前排的一个饼干。在表演的一开始,他就让她抽了一张扑克牌,叫她保管好。

  他在厚实的墙上坐了下来,晃悠着腿,冲着她扬起灿烂的笑容。再怎么紧张,他也仍旧和平时一样,露出了一副漫不经心的神态,好像在说,这样的场面我早就司空见惯了;尽管事实并非如此。可这大概也就是他的天性了。他看着她,眨了眨眼。

  “好了,一切准备就绪!不用拿出那张扑克牌;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了——你的花色是……?”

  她举起手,几乎要兴奋地跳起。下一秒,“红心六”被喊了出来——不出他所料。这让魔术师的笑容中多了几分得意。他抽出魔术棒在礼帽上敲了敲,又在这基础上添加了几下花哨的动作,像是旋转帽子,以及让细棍子凭空消失,而在他将帽口对准天空的下一秒,红色的烟花咻地一声从帽子里蹦了出来,径直飞向空中。

  那的的确确是真正的烟花,拖着点儿烟雾尾巴,它的目标是那片布满繁星的夜空。

  观众们都惊讶极了。他们中没有谁能弄得明白,空空如也帽子里是如何出现烟花的。但是魔术师知道。它需要的不过一点儿小机关、一点儿小诀窍,再加上训练。但这并不是观众需要知道的事情。他重新戴上礼帽,拍了拍手。

  “但是它并不在你身上了,对吧?那张纸牌?我知道的。它也不在我这里哦,因为你的牌已经变成了烟花——看好了!”

  他是个怪盗,因为谁也注意不到他是什么时候又把那张牌拿走、丢到饼干们看不到的地方去的;但最重要的是,他是个魔术师,而这意味着精确无比的安排:连说话的时间也控制得刚刚好,就在烟花飞到最高处、嘭地炸开时,他说完了最后一个词,将饼干们的视线引到了天上。他和他的观众们一起抬起头,看着烟花噼里啪啦地绽放,底气十足地形成红心六的图案。随后,他在他们情不自禁的欢呼与惊叹声中嘿嘿地偷笑,垂下视线细细打量他们惊喜的神情——这带来了数不清的满足。

  烟火在空中好一会儿才散去。

  通常来说,怪盗偷走的是“物品”,但魔术师不同,他想,我们魔术师的目标永远都是观众们的惊喜之情,尽管在今晚,他所站的地方、所做的事情都颇有怪盗的奇妙风格。塔下,他的助手们为他的烟花扑克牌补充颜料,新的烟花被送到空中,然后爆炸,然后点燃星星和月亮。在此期间,肉桂饼干回忆并确认了表演安排——他知道,最后的退场演出就要开始了。他在墙上多坐了一会儿,沉浸在这令他陶醉的来自四面八方的快乐之中,等到空气被快速划破的声音停止后,他才站起身拍了拍手,将大伙儿的注意力转回自己身上。他在月光与烟花尚未完全消逝的光亮中鞠了个躬。

  此时,他的身体激动得有点儿颤抖,但他还是努力将它克制在了不影响表演的范围。

  他既激动又紧张。

  “接下来我将表演本场魔术秀的最后一个魔术。它是你们从未见过的!这便是:本世纪最伟大的——”

  在这最后的把戏上演之前,肉桂饼干大声说着最后的台词,同时招手让饼干们向自己靠拢,一如往常卖着关子、拖着长音。

  然后,他转过身去,从塔顶轻轻松松一跃而下。

  话语并没有结束。有谁在尖叫。但在他们挤到墙边前,塔下的观众就已经惊喜地大喊出声了,声音大得盖过了尖叫声:他们蹦蹦跳跳着,看见无数的扑克牌取代了肉桂饼干本该自由落体摔到地面的身体,飘飘洒洒地落到观众群中。也就是在同一时刻,仿佛是下起了什么特别的雨,也就像是烟花的碎屑、星星和月亮的碎屑开始下落,天空中从烟花消失的地方也落下了数不清的纸牌。

  那是极为壮观的场面。四周响着音量恰到好处的伴奏乐曲,纷纷扬扬的纸牌从空中、从塔顶飘落,打着转、翻滚着,最终躺进每一个饼干的手心里。而魔术师不见了。他在哪儿?他怎么消失不见的?所有饼干都在问这些问题,所有饼干都在寻找他。

  就在下一秒,在先前的话语与尖叫声还没有完全消失时,肉桂饼干突然从地面的观众中钻了出来,在那之前没有任何一个饼干注意到他在那儿。他脸上的神情几乎和观众一样惊喜:这是他首次表演这一魔术,也是他首次公开的成功——此时此刻,他是个胜利者。他抖开身上的纸牌,让助手将自己高高举起,也就是在那一刻,他听见了多到无法辨别来源的欢呼和掌声。这是全新的魔术、全新的演出。前所未有、无人见过。没有谁能搞明白肉桂饼干是怎么变成扑克牌,烟花又是怎么降下纸牌雨的。这是全新的成功。肉桂饼干的双眼仍旧有点干涩,便如往常一般闭上了一边眼睛,片刻后索性把另一只眼也闭上了,在那之后,他在快活的黑暗中享受这一切。别相信你的眼睛,魔术师常常这么说。于是他靠耳朵去听、靠身体去感受。离他近的观众的声音大得让他的颤抖一直延续了下去,他们去摸他的脚、他的腿。没有饼干扯他。这让肉桂饼干安心了一些。他深吸了一口气。那是属于地面的空气。围绕在他身旁的甜味又回来了,但似乎没有谁在意。他们都在庆贺,就像他一样。

  然后,他睁开双眼,用那骄傲、自信却又显得平静的模样高举双手、行了个礼。

  然后,他用那颤抖得、因为兴奋而有些变调的声音喊完了最后的话语。

  “——属于我的魔术!”

  捡到那张特殊纸牌的饼干是薄荷巧克力。

  出于魔术师一贯爱显摆的性子,肉桂饼干在唯一的一张空白纸牌上写了自己的电话号码,边角处是一眼就能让看到的饼干想到“对,对,就是那个魔术师没错”的签名。不过,实际上,他会这么做的真正理由就和魔术的原理本身一样简单。还用问吗?如果有人问为什么的话,他会这么惊呼道。这也是他的一个秘密,在时机成熟之前他是不会告诉任何饼干的。无论如何,在他用扑克牌代替自己的身体从高空飘落时,那张特殊纸牌——魔术师称之为魔术秀的附加小礼品——出现在了属于左边眼睛的那个位置。纸牌从十六米的空中落下,就和魔术师本人一样悠哉至极,它对风不理不睬,只是顺着既定的路线往下走,最终恰好在薄荷巧克力饼干的手心里静止。

  热衷于卖弄的家伙喜欢称其为命运,不过薄荷巧克力饼干认为,这同卖弄与否无关。他称其为命运,是因为当他接住那张纸牌时,肉桂饼干正好从他的前面冒了出来,尽管此事在他人看来似乎毫无关联。隔着两个饼干的距离,他看见魔术师被高高举起,唯一令人遗憾的是:他背对着他。于是薄荷巧克力饼干只能注视着那在海报里就足够吸引人的橘色卷发,等待他转过身来。

  话说回来,对于这场魔术秀、这个魔术师而言,薄荷巧克力饼干并不是什么忠实粉丝,不如说,尽管他听说过许多次关于肉桂饼干的传闻,但这还是他第一次来看魔术秀。他只是正好听说有演出,便决定出来散散心,所以他几乎是站在人群的最外围了:为了不引人注目而做了点儿伪装,虽然只是微不足道的帽子和眼镜的打扮,但足以让他在吸引眼球的魔术秀上成为透明人。他就站在那儿,看着肉桂饼干朝着观众鞠躬,摆出一副游刃有余的姿态,于是想起了自己的第一场满座演出。他没有挪开视线,他也挪不开视线。这是怎么了?他问自己。但就像是他可以跳过思考这一步骤演奏乐曲一样,他的思想同那些纸牌一起纷纷扬扬,让他找不到一点头绪。他的目光投向远处,然后又回来,无论如何都在这一条线上:在他和肉桂饼干之间连成的一条线。在他自己的第一场满座演出上,他也是激动得拿不稳琴弓,在谢幕时差一点忘记鞠躬。他那时候看着观众们的眼睛、聆听那些好像永远不会停息的掌声,然后想到:此时此刻他获得了生命中能有的最大的快乐,因为他的快乐也来自观众的快乐。而他现在想到的是:在肉桂饼干眼中最为突出的会是什么呢,在他的心中此刻又会有什么样的心情、什么样的想法冒出来?话说回来,他是为什么会突然想来看魔术秀的?事到如此他也无从得知。他或许仍会选择命运这一说法。他站在后方、透过镜片看着那个魔术师,看他如何从助手身上跳下来,而且即便站在观众之中也仍旧不会被淹没。那是一个多么引人注目的存在啊,他想。比他的音乐还要耀眼,即便再怎么伪装也不会让别人漏过他的存在。薄荷巧克力饼干的心脏砰砰跳着,发出震耳欲聋的响声。那比他时常能听见的小提琴声还要清晰。他听见了克莱斯特的名曲。

  只是肉桂饼干到最后也没有转身。

  如果要说的话,这一定是对往昔的追忆。薄荷巧克力饼干觉得,在咖啡馆里偶尔来一场自由的小演奏会,就像今天这样站在那个每一次都会为自己预留的位置上,闭上眼睛、沉浸于乐声中,总会有一种……对了,仿佛自身和音乐都仍旧完全属于自己的感觉。

  要问为什么,这是因为顾客并不是来听他演奏的。或者说:并不是专程来听他演奏的。他告诉咖啡店的老板,绝不要提前通知自己的场次,只有这样,他才能为了自己、为了演奏而演奏。无论是什么乐曲都好,他想。

  月光愈发明亮了,这意味着他即将结束这场演奏。薄荷巧克力饼干站在咖啡馆的小小的演奏台上,他的薄荷糖小提琴靠着左肩,而他的右手则既可以说是轻柔、又绝对是用上了恰到好处的力度拉动琴弓,用逐渐减弱的琴声结束了G小调奏鸣曲。小提琴的声音还留在空中、并未离去,代替音乐声响起的是些温和的、不至于打扰到那乐曲的掌声,他轻轻地呼出口气,睁开眼睛,向着四周的客人们鞠躬致谢。三个方向都一一鞠躬后,他走下台来到放着琴盒的柜子旁,怀着温柔和感谢,薄荷巧克力饼干将伴随自己已久的小提琴放入琴盒里。黑色的柔软内衬让他想起街头演出的那些日子——他正是从这个盒子中拿起一枚一枚的银币的。

  从一无所有来到现在的这个地方,他算是走了多远呢?他放松地回望过去,本想在离开前点一杯饮料润润口,结果却在抬头的一瞬间看到了某个熟悉的身影。那时他还未来得及关上琴盒。

  是那个魔术师,他想。是肉桂饼干。

  他心跳由此漏了整整一拍。

  或者说,在那一瞬间,除了魔术师以外,世界空无一物。那是真正意义上的空无一物了:没有小提琴,没有客人,没有簌簌的说话声,更没有他自己。他的心跳去哪儿了?他的存在呢?全都不见了。而还只是他第二次见到这个魔术师。那场魔术秀之后,他将那张纸牌放进了钱包里,存下了那个电话号码,然后什么也没做。但今天他想要做些什么。他立马又拿起小提琴,几乎是急切地快步回到了台上。该选择哪一首曲子呢?快乐的,温柔的,还是激情澎湃的?在这里会显得不合适吗?这不过是个普通的咖啡馆,没有那种金光闪烁的吊灯,也没有穿着晚礼服的听众。他想来想去,却忘了最重要的事情,直到再次将小提琴架于肩上,他才想起来要先和伴奏的钢琴家打声招呼。于是他怀着歉意走了过去,在钢琴旁弯下腰,同那个还未来得及离开位置的饼干仔细说了一番。这算什么呢?不过是他的小小的任性。

  “拜托了,再一首之后就休息。非常感谢。”

  或许是诚恳的态度起了作用,也可能是已经猜到了什么,钢琴家没有犹豫,很爽快地便答应了下来,边说着“不必客气啦”边拍了拍他的背。而当他重新回到台上时,他便发现此时一些客人们的目光已经被他的这一来一去给吸引了过来。他一向都不在乎这个。他从来就没有怎么在乎过其他饼干的目光。但是,如今却有了一个小不同。他缓慢地将视线转向魔术师,果不其然地同那双橙色的眼睛对上了。

  再一次地,声音消失了。这是他们第一次对上视线。

  说到底,无论是在哪里,“为演奏而演奏”这一想法也都已经改变了,他迷迷糊糊地想到。这是无可争议,他也心甘情愿接受的事实。倘若他更早地,甚至是在他自己都还未出名时就认识了肉桂饼干,那会是什么样的感觉呢?他转过头朝钢琴师抬首示意,而后深呼吸着闭上双眼,将注意力全部集中到小提琴、以及从中流淌出的音乐声中。他准备演奏的……这是一首该如何形容的曲子呢?或许单听这一片段会显得有些忧郁,但这才是——这便是——没错——

  这是一首颂歌。

  而在这平和的、温柔的快乐中,他会露出什么表情?

  他拉动琴弓。他首先沉浸在了乐曲中。他看到的是他站在他自己面前演奏的画面,仿佛站在镜前。

  他还看到:他站在那场魔术秀上,而肉桂饼干转过身面向他。

  最终,他以上扬、拉长的乐声结束这首颂歌。尽管它要比上一首乐曲要短上些许,他却在放下小提琴前静止不动了几秒钟——他无法动弹——仿佛重新体会到了初次演出时的快乐与紧张。他问自己,那个饼干会喜欢吗?睁开眼时,他还会在吗?

  答案是,魔术师确实还在。

  当薄荷巧克力饼干终于得以回过神来,呼出一直憋着的那一口气时,他向他挂念了一整首曲子的位置望去,幸运地又一次同肉桂饼干对上了视线——而他目所能及的全是快乐。于是,他便知道自己成功了。他悄悄地松了口气,充满感激地向伴奏者点了点头,决定今天回去后便要向那个他已经会背的号码的主人发送出第一条短讯。然后,没有一点儿迟疑,他收好小提琴,提着琴盒快步走到了魔术师的座位旁。在对方来得及说话前,他便话不过脑地抢先开口道:

  “刚才的那首是《行星》组曲第四乐章,木星:欢乐使者。是我为您而献上的乐曲,魔术师肉桂饼干。”

  他真的什么也没想便张开了嘴。等到话都说完了,他才猛地意识到自己的唐突,他那提着琴盒的手指一下子收紧,一瞬间尴尬得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幸好肉桂饼干只是眨着眼、张开嘴,带着惊喜的神情说了声“谢谢”,仿佛现在他才是魔术秀上的观众。薄荷巧克力饼干这才放下了心,连忙轻声道歉并补上一句“晚上好”,在得到他的允许后便在桌子对面坐下。他把琴盒放在不会被其他饼干无意踢到的位置,然后清了清嗓子,在魔术师的注视中继续说了下去。

  “我不知道您会在这时候到来……很可惜无法为您献上完整的《木星》。您或许会好奇,为什么我不选择第六乐章的《天王星》;那是因为在饼干们看来,您带来的不是过去那种扑朔迷离、调子低而神秘的魔术,而是快乐且生机勃勃的……”

  起初,他还低着头、垂着视线,不肯再过于突兀地同肉桂饼干对视。后来,慢慢地,他意识到这样反而更糟,便抬起头,在说话的同时望向他的眼睛。可到最后他却几近说不下去了。这样的语言有什么意义?他问自己。肉桂饼干知道为何他要提及《天王星》吗?那是他在看到他时便立马想到的乐章;但它并不是那么合适。而后头的那些,尽管的确是发自内心的话语,不过那些或许全都是魔术师已经听过了千百遍的漂亮话,因为他自己也是这般,听惯了恭维话,早就对此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了。

  他本是这么想的。

  但是肉桂饼干却露出了愉快的神情,仿佛是觉察到了在这番话语后头藏着的是些什么,甚至像是已经知晓了更多的、就连薄荷巧克力饼干自己也还不知道的事情;他不住地笑了起来,用的正是薄荷巧克力饼干在那天的魔术秀上渴望看到的笑容、渴望听到的声音,让后者仿佛又听到了自魔术秀结束后他便无法忘却的那句话。就在那一刻,薄荷巧克力饼干一点声音也发不出来。没错了,这才是——这便是……

  因此这位音乐家轻轻叹了口气,情不自禁地向他吐露出了心声。

  “正如木星一般,于我而言也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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