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ndemonium

Shada de da dum

(日狛日)690000000

690000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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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狛日

没有什么特别的普通人的普通设定

题目来自dc / S!N的690000000

所以是骚扰电话的梗(?)

(又一次)试用了新写法,阅读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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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电话又响了。嘟嘟嘟的声音在下午两点准时响起,你从浅眠中晕乎乎地醒来,觉得好像这声音已经成了你的午睡闹铃。起床啦,接电话啦,手机在你耳边闹个不停,但你趴在桌子上不愿动弹,连眼睛也不想睁开,只是迷迷糊糊地想着,下午两点的电话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响起的。半年前?一年前?几个月前?到了现在,你不用看便知道来电显示上是谁的名字。对面桌染了粉紫色头发的同事在睡梦里抱怨了一声,却也习以为常地把脸埋进手臂里,像没听到一样继续呼呼大睡,等一会儿他肯定要跑过来说,喂,今天那个人又说了什么?是生活中的问题,是自己遇到的问题,还是这世界上发生、似乎和他们全然无关的问题?他总是咧嘴笑着勾住你的脖子,说,喂,你这家伙难不成真是什么相谈窗口?

  无论如何,你可是睡不着了。中午时间空荡荡的、安静的办公室里,连空气都似乎因为困倦而变得沉甸甸的了,你睁开眼睛,侧脸就靠在手臂上,看见阳光透过百叶窗溜进来,在窗边的植物上洒上些暖洋洋的光点,你怀着想要继续睡下去的渴望,好奇着是否有一天,这个电话会突然中断,然后你就再也不用像这样被吵醒了。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你便立马想要叹气了。你想,如果不接电话会怎么样呢?但转念又觉得,那个家伙大概也只会在重新拨来后抱怨一通吧。你去干什么了?虽然我这种垃圾的话没什么好听的倒也没错。吵吵闹闹。但你不想听到那种漫不经心的抱怨,那仿佛是在说,我说这些只是出于习惯,实际上并没有任何意义,我说的和我想的毫无关系。于是你拿过手机,划开了接听键。就像往常一样。

  在把手机放到耳边时,你又问自己,但这有什么关系呢?谁会在乎这个呢?

  “啊啊。在那边的是谁呢?”

  电话那边传来了熟悉的声音。你没有说话,只是插上了耳机,将所有的话语都藏进自己的耳朵里。然后,你把手机轻轻放在桌面上,直起身子打了个哈欠。

  “哈哈,我开玩笑的。中午好,日向君。”

  在声音停顿的时间里,你低声嘟哝了句中午好,却也没在乎到底声音是否有传到另一边去,因为你知道那个家伙同样不在乎——可以说是比你更不在乎。你想,那边那个人到底是什么样子呢?有着这样温和的、但却又像是一点儿真心也不包含在内的声音的人,会有着什么样的眼睛,什么样的脸呢?你想着想着便又趴了下来,为了避开耳机被压进耳朵里的难受感而将额头靠在手臂上,你闭上眼睛,仅凭想象在脑中描绘出来电人的模样。

  “我呢,今天也和在意的人说话了。”

  应该是一个高个子的人,因为他说过,他偶尔会被叫去拿高处的东西;总带着笑容,就像他的语气一样,一直都是这么轻快,好像没有任何烦恼,但是却总会说出一些让人想翻白眼的话,所以在那笑容之中一定也有着什么不寻常的东西。

  “真是令人高兴啊!本来以为他不会理我的,但是却得到了相反的结果。我很幸运吧?”

  你在心里默念他的名字。狛枝。你很少会回话,大多时候都是像这样一言不发地听着,仿佛只是在听一段录音一样。有时你甚至会想,狛枝是不是真的只是在给你播放录音呢?可是当你说话时,他偶尔也会跟着回应,耐心地轻声细语,让你又觉得,这要是录音的话也太不可思议了。第一次接到电话是大约半年前的下午两点,你喝着咖啡,跳过了午睡时间看文件,看着陌生的号码还以为是谁打错了电话。那边问,狛枝凪斗在吗?而你说,抱歉,我不认识狛枝凪斗,过了几秒钟,电话便被挂断了,连句道歉也没有,让你忍不住皱起了眉,却也在一下午的忙碌后将这通莫名其妙的电话忘得一干二净。可第二天在同样的时间,你又接到了他的电话。你问,什么事?那边则说,啊,抱歉,我就是狛枝凪斗。

  然后电话便又被挂断了。

  你目瞪口呆地看着手机,一时间哑口无言。

  同事们曾围上来,带着副微妙的调笑神情问你,是不是谁的恶作剧或者骚扰电话啊?还是说,实际上是什么诈骗电话?西园寺嘻嘻笑着猜道,说不定是谁在真心话大冒险里输了,被惩罚打给陌生电话。小泉则摇着头说,日向你是不是把手机号留在什么奇怪的地方了,才会接到这样的来电。你慌张地摇着手连声否认,说自己绝对没有乱留电话的,却在下班路上突然想起,自己好像确确实实在推特上留过自己的电话。

  可那也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连你自己也不敢确定是否真的发生过。又有谁会去翻过那么多的动态,就单单为了找一个电话号码呢?于是你又将这件事抛在了脑后,回到家后,你煮了碗面,就着昨天的剩菜解决了晚饭,然后窝在沙发上边看电视边睡着了,直到半夜才全身酸痛地醒来,然后半睡半醒地摸索回卧室,连被子也没盖便倒头就睡。醒来时你已经忘了这个电话的事情。

  第三天同样是在下午两点,你又接到了那个电话。你没有注意来电号码便接起来了,听到声音才发现是同一个人,那时你刚从厕所里出来,才刚洗了手便匆匆忙忙地把手机放到耳边。你没好气地问,又怎么了?那个人却哈哈笑了起来,问道,为什么听上去这么生气的感觉,难道遇到了什么坏事吗?

  那声音里全是关切,于是你无话可说了。而他像是忘了自己问过问题,十分平常地开始说起了自己的事情,全然不在意你的沉默。第四天,第五天,第六天……今天看到了一只黑猫,眼睛是金色的,跟着它找到了一个丢在垃圾桶边的旧盒子,在里面发现了许多漂亮的弹珠。今天踩到香蕉摔倒了,但是头磕到自动贩卖机时里面滚出了几罐饮料。今天被车撞到了呢,但是竟然毫发无损,真是幸运。你听说了吗,非洲又有战争了,真是不幸。好一段时间后,你在两点接到电话,听见他说,真不可思议,没想到有人会和我说了整整一个月的话,虽然基本都是我在说话,你这才意识到,这一整个月,你每天下午都会拿起手机,和这个突然出现的陌生人聊起天来。你还意识到,你连他的号码也背下来了。那天是周五,晚上下班后,你和左右田、九头龙两位好友在酒吧猛喝了一通。你边灌酒和他们抱怨说,你根本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还会继续接这样电话,因为那家伙除了声音好听外一无是处,说的也都是些毫无意义的事情。你抱怨来,抱怨去,说到工作,说到熬夜,说到这个,说到那个,结果又全都绕了个圈子,回到了那个狛枝凪斗身上。他们看看你又看看彼此,然后放声大笑了起来,却怎么也也不肯说是为什么而笑。

  但他们把醉醺醺的你送回家后,左右田又悄悄和你说,别挂他的电话,虽然那边的可能是个变态。他说这话时似乎是带着种神秘兮兮的语气,像是在偷偷和你透露什么秘密一样,但你已经喝得太多了,记忆一片模糊,仿佛是被丢了无数石子、水面波纹不散的小水池一样,等你带着头疼醒来后便觉得,或许那只是自己在做梦。那天下午你和七海联机玩游戏,二人副本就快要打到终点时,手机响起时你们正玩得开心。你无视了它一会儿,可电话就是不肯自己断掉。

  你气得不行,又急得不行,想着干脆把副本打完了再说。但最后你忍不住了。你在麦里同七海说,抱歉,等我一会儿。

  七海那边嗯了一声。在你摘下耳机前,女孩子问道,是狛枝吗?

  而你无法说“不是”。你跑到阳台去匆匆接起电话,边看风景边和他聊了十几分钟才挂断电话,尽管你说话的时间只有十分之一不到。你看着外头的树,看着啾啾叫着的小鸟,看着似乎快晾干了的衣服,看着没穿拖鞋的自己的脚,你看什么都会想到他。当你坐回电脑前时,你想的不是“终于可以继续打游戏了”,而是“今天聊得有点短”。

  “日向君,你还醒着吗?”

  你回过神嗯了一声,发现自己差点睡着了。你惊讶于狛枝会向你问话,却也没有再多说什么。你很少说话。你总是这样。你一直不明白为什么在同狛枝通电话时,自己扮演的几乎都是聆听者的角色,但你更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几乎一言不发,狛枝也仍旧每天都会准时打来电话。半年以来,一天也没有缺过。日复一日,月复一月。狛枝又继续说了起来,听上去是在一边看电视一边和你说话,在他的声音之后,你能听到些许似乎是恐怖片里才会出现的喊叫声。

  “说起来,我现在在看《迷雾》。你知道这部电影吗?知道这个世界不会出现像那样的怪物,真是令人心生安慰呢。”

  狛枝慢悠悠地说起了电影点评,从电影手法说到表达内容,又说到了斯蒂芬·金所写的原著小说,似乎是听到了你的心声一样,但你已经习惯了这样突然的发展,知道只不过你想的东西恰巧是他准备说的东西而已。你又继续想着,你十分确定,你最不明白的是,为什么你还会继续接起他的电话。

  左右田醒了过来。你之所以会知道,是因为他跨过桌板拍了拍你的头。你刚抬起头,便看见他给你比了个你完全无法理解的眼神。你比口型问,你在说什么。他却龇牙咧嘴地嘿嘿笑着说,他要去厕所了,完全是答非所问。但你也不想把话筒静音,便叹了口气,任由他大摇大摆地离开了。

  “对了,我今晚也准备吃咖喱饭。不知道日向君是牛肉派还是猪肉派呢。”

  电话那边已经进入下一个话题了。你想起昨天你在推特上说,买了咖喱准备做咖喱饭吃。你又嗯了一声,伸了个懒腰。你看了看通话时间,已经过了快要二十分钟,再过一会儿,你就要继续工作了。你想,你其实是牛肉和猪肉都可以的类型,但是这句话在嘴边转了一会儿,到最后也没有说出来。狛枝又继续说了下去,说到午餐吃过的东西,说到早餐的面包,说到同事带的爱心便当,又突然感叹说:

  “啊——啊,和日向君说话时间就过得很快呢。”

  这是结束的信号。通常来说,你会说,嗯,拜拜。但你今天突然不想就这样结束。你想,大概是还没睡够的问题,又或者是因为左右田刚刚那样子太耐人寻味了点,又或者是……你摘下耳机,把手机贴在耳边。你听到他的呼吸声,听到在他的沉默中响起的音乐声,觉得那大概是小提琴的声音,但你觉得那不是他在拉琴。

  你犹豫了一会儿,终于开口了。

  你说:“为什么你总会给我打电话?”

  这是你第一次问出口。你在说完后才发现自己的声音在颤抖。电话那边有好一会儿没有回答。你想,他会就这样挂断电话也不一定,但是他没有。在响起了一阵窸窸窣窣的奇怪声音后,你听到狛枝发出了种像是被闷在盒子里一样的声音。

  “日向君觉得我很麻烦吗?”

  那听上去好像在叹气,又好像在说什么平常之极的事情。他仍旧是用着那种轻描淡写的语气,但你觉得这声音听上去比往常的遥远得多,你所不熟悉却又格外熟悉的狛枝凪斗似乎跑到了一个你绝对碰不到的地方,而你为之惊恐。

  你说:“没有这回事。”

  狛枝笑了起来。他的气息碰在话筒上。你的心脏为此颤抖。

  “那么,明天轮到日向君了。我很期待哦。”

  他留下这样一句莫名其妙的话便挂断了电话。你抓着手机想,明天轮到你是什么意思。你埋头边工作边想,是不是你要做些什么才行。你在回家路上边买食材边想,今晚做完咖喱要拍一张照片发上推特。你在吃饭的时候想,他听上去确实很期待。

  那天晚上你用了比平时要多的时间才睡着。

  第二天中午,你没有午睡,因为你仍旧怎么样也睡不着。你打着哈欠跑到了天台,九头龙在那边抽着烟,你和他打了声招呼,坐到了花圃旁边的长椅上。他问,怎么没去休息。你说,等一下有个电话要接。你说这话时带着种不确定的语气。九头龙扑哧一下笑出了声,他摇了摇头,说,你这家伙也真是迟钝,抽完烟他又说,我就不打搅你了,随后便拍了拍你的肩膀,回到了办公室去。你不知道他到底是什么意思,就像你还是不明白为什么你们喝酒的时候他要笑你一样。你在天台坐了半个多小时,一直在玩七海推荐的手机游戏,你把游戏声音开到最小,手机铃声则开到了最大,等待着每天都分秒不差打来的电话。到了一点五十的时候,你关了游戏,用两根手指捏着手机,边摇晃边发呆。一点五十六,你躺了下来,看着天空中飘啊飘啊不停歇的云朵,好奇今天狛枝会说什么。一点五十九,你一个翻身坐了起来,盯着一片漆黑的手机屏幕,意识到自己正心跳不已。

  两点零一,电话仍旧没响。你的大脑像是被谁敲烂了一样,什么也想不到,但你觉得,说不定狛枝只是难得错过了时间。你又等了两分钟,时间流动的速度比蜗牛还要慢,慢到让你觉得胸口生疼,而你在这两分钟里突然明白,你这半年来一直是每日都等待着他的电话。半年以来,一天也没有缺过。日复一日,月复一月。

  你站起身,在天台上来回走着。

  现在是两点零六分,你停下了脚步。

  你拿起手机解开锁屏,输入那个早就牢记于心的电话号码。现在轮到你了。屏幕上显示出狛枝凪斗这四个字,你的手在颤抖,但你仍旧把手机贴到了耳边。你听到“嘟——嘟——”的声音,你想,会不会狛枝并不准备接电话,会不会昨天实际上并不是这个意思,会不会其实狛枝也只是说说而已,会不会这实际上真的只是一个漫长的恶作剧。

  可就在下一秒,电话被接通了。

  “啊啊。在那边的是谁呢?”

  在手机里传来那温柔的、洋溢着无法错认的笑意的声音后,你听见自己的心跳。你听见你的呼吸,你听见你们的呼吸。

  你听见自己轻声说道:

  “……听我说啊,狛枝。我今天和在意的人说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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