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ndemonium

I'll Be A Virgin, I'll Be A Mountain

龙神蛇神系列。

或许有同系列的作品？

总之暂时没有前景提要和后续。

题目来自同名歌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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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是爱过梅西戴斯·安德森的。在她决心独自一人度过接下来的日子之前——估计也没多少年了，说实在的——甚至在她下决心的那一刻，她都是深深爱着那个男人的。当她坐在梳妆台前，一件一件地把那些首饰戴上，这个是刻成龙神图腾的戒指，这个是串着水晶和蛇骨的发饰，这个是用橙绿黑三股线和各色宝石编成的手链，这个是染成金色的发绳，她看着镜子，她看着梅西戴斯·安德森坐在床沿，赤身裸体，蛇神图腾的挂坠垂在胸前。

　　男人垂着头，从镜子里看不清他在想些什么。深红色的丝绸床帘遮住了他的半个身子。她知道他不会是先开口说话的那个，便决意由自己来说点什么。片刻后，她又把那些首饰全都摘了下来，一一放回桌上，只戴上了唯一属于自己的那串手镯。她站起身，重又走回床边。

　　好笑的是，她的所有打扮都是为了梅西戴斯，可那人不过是个瞎子，什么细节也看不到。

　　不，这并不好笑。他什么都看得见。

　　他低着头，没有焦距的双眼望着地板。她还记得那双眼睛曾经比任何一抹新绿都要迷人，闪烁着智慧的光，仿佛——也确实——其中藏着普涅弗玛的恩赐。

　　“您不开心吗？”她问，“世上的罪恶就要消失了。”

　　梅西戴斯的身子颤抖了一下，仿佛被她的声音所吓到。他摇摇头，身子好像又往床里陷下去了些许。

　　“……而我就要离开您了，”男人轻声说道。

　　他抬起头面向她，露出了她从未见过的无措的模样，仿佛变成了一个孩子，遇上了人生中的第一次别离。可这肯定不是第一次。为什么他会露出这副神情呢？她在他面前蹲下，把头轻轻地靠在他的腿上。正是这双有力的腿将他带到她的身边，而也正是它们将要带他远去。

　　她并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对的。相反，她很清楚，这便是他们的命运。他注定要带着两位神明的赐福走上赎罪之路，和他的同伴一起弥补曾犯下的错误。但同时……

　　男人的手轻抚着她的头发，一下又一下，缓慢而轻柔。

　　“我想同您做爱，”她说，“是我，梅琳达·弗洛伦，而不是神妓梅琳达。”

　　她是如此深爱着他。

　　并非是她将不再爱着那人了。相反，由于他的离去，她的爱将失去方向，变为一个笼罩着她的永恒的网。

　　但他们从未说过爱，这倒也是真的。

　　梅西戴斯的动作顿了顿。她知道他一定在脸红，说不定连耳朵也会变烫。她也爱着他那仿佛未经世事的模样。在他们——梅西戴斯和神妓，而不是梅琳达——做爱时，他甚至开口询问是否能亲吻她。她闭上了眼睛。

　　“请亲吻我，”她说。

　　他从不拒绝她的请求，这倒是真的。在此时，她听见他叹息了一声，然后收回了手。于是她站了起来，坐到他的腿上，双手环住他的脖子，随后便得到了一个甜蜜的吻。温暖而柔和，如同来自泽菲卡的风——那便是梅西戴斯嘴唇的触感，也是他的身体、他的灵魂的触感。他的的确确脸红了，像个第一次亲吻姑娘的小伙子。

　　在他们的嘴唇还贴在一起时，梅西戴斯说话了。

　　“在那之前，我还有一样东西想交给您，”他说。他的声音总是那样轻柔，仿佛说的声音太大便会惊扰了赞那普诺的安眠。随后他们站起身，他弯腰捡起长外套，从口袋里拿出了一个小袋子。他犹豫了一会儿，然后背对着她打开了袋子。她是个等待降生日神礼的孩童，好奇那袋子里装着的到底是什么。

　　男人终于决定转过身来了。而她看见他的手心里静静地躺着一枚戒指。梅西戴斯的脸又红了起来。他张张嘴又闭上，然后又张开嘴，又闭上。

　　在这样的时候，她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她走上前，握住了他的那只微微颤抖的手。那一刻，他们心灵相通，知道了一切。她想起当他们的身体——甚至精神，灵魂——融为一体时，她好奇赞那普诺和普涅弗玛初创世界之时是否也有如此之大的欢愉，众生是否也是在那喜悦中诞生。此时也是如此。她熟知赞那普诺创造人类的故事，但却第一次思忖，那位神明是带着什么样的心情看着这些微小生灵睁开眼睛的，是欣喜，抑或是为即将到来的沉睡而沮丧？他们的降生除了带来罪恶外有任何好的意义在吗？梅西戴斯放松了下来，他回握住她的手，然后将那枚戒指戴在她的左手无名指上。那不过是枚普普通通的、没有任何特色的戒指，几乎显得像是他亲手制作的了，但同时，她能感觉到其中魔术的气息。

　　那是祝福的魔术。

　　他抬起她的手，在戒指上落下了一个吻。她觉得眼睛发烫。

　　“……梅琳达，”他说，“我将与神同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