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ndemonium

（乔尼迪亚）希望论

希望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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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尼迪亚，虽然算是无差不过偏乔尼迪亚一点。

可用BGM：Tyler Joseph－I Want To Kno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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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生命中美好和糟糕的事情总是发生在同一时刻。倒不是说他在捡到钱的下一秒就会摔进粪坑里，也不是说他被什么结结实实的东西砸到头的同时会发现那其实是一大块金子。不是这样的，当然不是这样。然而好事确实总是连在坏事之后，坏事也总会跟着好事出现，或许这期间只存在几秒钟的间隔，或许它要费上好几天甚至更久，但无论如何，事情总会发生。好比说，乔尼认识迪亚哥，或者准确说来是单方面认识迪亚哥时，他才九岁，在那一天同时发生了两件事情：他稚嫩而小小一团的心被那个牵着马的男孩完全夺走，而他最亲爱的哥哥则被死神、被丹尼完全夺走。

　　这很奇怪吧？怎么这两件事能够同时把他击垮。十年后他和迪亚哥提到过这个理论：好事坏事总是成对发生的。但是后者大笑出声，还没有收起来的恐龙尾巴——乔尼更愿意喊它“蜥蜴尾巴”——把床拍得啪啪响，让人不由得担心会不会下一秒他们就跟着断裂的床板一起摔到地上。他们可是难得有机会躺在床上而非露营。

　　“那你的这个伤又是怎么回事？”迪亚哥问道。

　　讨人厌的蜥蜴伸出讨人厌的爪子，用讨人厌的带着野兽尖指甲的手指掀开被子，以讨人厌的方式把手塞进乔尼的背与床垫之间。他是故意保持着半恐龙化的。令人厌烦，令人厌恶，令人想吐。乔尼对自己说，他没有用爪弹把这家伙的脑袋一口气打穿十次，只是因为他不想被脑浆恶心到真的吐出来。想着这个时，他完全忘了自己还有别的选项，也忘了他们俩不是毫无理由地光着身子躺在同一张床上的。他是真的忘了。

　　迪亚哥的手指蹭过他的腰，他的脊柱，然后碰到那个他们都记得一清二楚的位置。

　　就是那个位置，乔尼想。

　　“就是这里，”迪亚哥说。

　　他们也算是异口同声了，尽管其中一个没有说出口。迪亚哥在那个伤痕上摸来摸去，甚至还十分起劲地用上了指甲。“你说这是怎么回事？”乔尼甚至都觉得他的皮肤都被划破了。“这个又是带来了什么好事？”他瞪了迪亚哥一眼，但后者仍旧滔滔不绝说个不停。“你看，你就只是成了一个动弹不得的没用家伙而已，没有那个……对了，你们叫回旋的技术的话，你连马都骑不了，是这样吧？可怜的原天才骑手，我原先还对你挺抱有期待来的……当然，只是说说而已。”

　　乔尼敢说，迪亚哥要是有中间名的话，那一定是普罗沃克（Provoker）。

　　“但我现在站在了这里。这个SBR大赛的会场上。”他反驳道。

　　那只手停住了片刻，那装腔作势的声音也停住了片刻。年轻的乔斯达恨不得它们永远停下，由此就让迪亚哥·布兰多在原地和这小破烂房子融为一体，然后被某一个暴风雨之夜摧毁，倒在这个不知名的小城镇上，最终被人遗弃，或者当作柴火烧个干净，而他则快活地抵达纽约，和杰洛一起拿下前两名。再见，Dio，我一点也不觉得可惜。唯一可惜的是这事不会发生，因为迪亚哥又笑了起来。

　　“要是没这个伤，你更可以站在这里。我说的不对吗？”

　　臭蜥蜴用的是那种温柔又耐心的、仿佛在和小孩子说话一样的声音，不熟悉的人会以为他在向别人征求意见，但乔尼只会对此嗤之以鼻，他知道征求意见的迪亚哥就是绝不会在乎别人说了什么的迪亚哥。因此他什么也没说。除了“滚开”外，他实在是什么也不想说，不过说实在的，他这时候气得连这个都不想说了。准确地说，他什么都不想说，便索性闭眼装死。而那个青年见他没反应，便把他推着翻了个身，态度高傲得像是从哪个了不起的神明大人那儿得到了允许。

　　“你要干嘛？”乔尼最终还是忍不住问道。

　　这次轮到迪亚哥沉默不语了。被子被掀了开来，凉凉的空气一下子窜上乔尼的后背，激得他一阵哆嗦。夜晚到来啦！空气对他说道。这意味着他们该休息了，明天还有很长的路要跑。他把头侧到了边上，脸颊贴着枕头，觉得自己简直就像一头任人宰割的临死的马。不，马会跑，即使是就要死去的马也会挣扎，而他已经不会跑了。迪亚哥要做什么？他觉得怎么样无所谓了，那家伙最多也不过就是拿他的屁股来发泄一通，就像他也会把坐在他大腿上的青年狠狠地往下压，拉起来再压回去，直到他发出别人绝不可能听到的呻吟、露出只有他才能看到的神情。这简直是永不停止的交易，又仿佛是一场又一场、接连不断的比赛，他们俩都只想着怎么让马跑得更快，怎么拿着第一名的奖杯，在对方眼中看到只属于失败者的那种眼神，说到底，他们的比赛永远都是他们俩的比赛。但他又想到，他的双腿成了废弃的两个肢体部件，他或许真的是再也跑不了了，而他的……

　　他的那个伤痕被什么柔软而温暖的东西碰了碰。

　　一开始，乔尼只是吃了一惊。他看不到那是什么，只知道这是他很少会得到的、他总是渴望得到的那种触碰。过了一会儿，他才猛地意识到，那是他在睡梦中都可以清晰想象出来的迪亚哥的嘴唇。

　　是Dio的嘴唇。他对自己说。Dio的讨人厌的漂亮嘴唇。

　　他们谁也没有说话。

　　取而代之的是，乔尼开始想象迪亚哥的姿势。只需要这样的些微触碰，他就能想象出那家伙嘴唇边的得意笑容，但他的动作又是什么样的呢？他的神情呢？他的眼神呢？这个时刻，到底谁才是胜利者？所以说，他到底从这个伤里获得了什么好处？他不知道，不知道，不知道，不知道，不知道。五个问题他都只能大喊着“我不知道”来回答，尖叫着在脑海中摔碎所有他能碰到的东西，砸烂一切，摧毁一切，最后连自己撕碎。但是在某一处的角落里，他看到英格兰的土地，看到他曾经居住的庄园，还有那个为陌生人怦然心动的九岁的乔基德，然后世界天翻地覆，他看到此时此刻以一种他绝不会误认的神情亲吻疤痕的迪亚哥，后者以为谁也不知道自己是以何种眼神看着这个乔斯达的，便毫无防备地露出了那种喝醉般着迷的神情。这一景象如同错觉，因为他怎么可能转过身？他怎么可能转过身却不被发现？但乔尼发誓他看到了，因为他无法逃离。他看到了他一直想看到的，便终于找到了他苦苦追寻了两年的其中一个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