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ndemonium

Shada de da dum

(茸米)Acadia

Acadi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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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幻paro

茸米无差

……是爽文!爽文!爽文!想写这个设定就写了。

阅读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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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米斯达是在变成狼的第二年认识那头小狮子的,那时候他才刚跨过十八岁的坎,咬死了一只鹿角兔来作为庆祝。在他十七岁的那年春天,他家里的长辈们说,今年该轮到你了;于是他便毫无准备地被扔到了那片湿地里,望着那片宽阔的长河和远处的岛屿发愣。

  那天下午,他被人簇拥着孤零零地站在那儿,靴子陷进了软塌塌的泥沙里,让他觉得真是没劲得要死。他想,这种习俗还真是够好笑的。倒不是说他有什么意见——他没有什么意见,却也没有什么感觉。这只是个习俗而已,就像生日蛋糕和成年礼一样。但你说,一个人类非要去做狼干什么?可他也只能在众目睽睽之下三两下脱光衣服,然后跳进了河水里。初春的河水冷得差点让他小腿抽筋,当他浮出水面时,他回过头去,看到他的家人们在和他招手告别。但他没有挥手或者多看他们几眼,只是面向那座遥远的、又好像只需要几分钟就能游到的无人岛,又为寒冷打了个哆嗦。

  然后他开始游泳。

  他游了一个小时,抵达小岛时已经在水中满身是汗了。

  他爬上陆地。

  他四脚着地。

  他的手掌碰到细腻的沙子,他的鼻子嗅到海水的气息——气味突然开始变得浓重起来,仿佛他的嗅觉在先前的一小时里失灵了一样。但米斯达知道不是那回事。所以他只是爬上岸,甩着脑袋,闭着眼睛,直到感觉奇异的、拉扯骨头一样的疼痛消失了之后才看向自己的手。

  现在该说是“爪子”了。毛绒绒的、指甲尖尖的,不方便抓握却适合撕扯的爪子。

  他变成了狼,正如传说和习俗中所讲的那样。

  唉,可惜狼不会飞。


  后来他和乔鲁诺解释这事情的时候,他发现自己只需要说“这是我们那边的习俗”就可以了,因为就像他们一样,乔鲁诺那个城市的人每隔八年便会让一个青年来到这座岛上,唯一不同的是,他们一个是变成狼,一个是变成狮子。传说有很多的版本,乔鲁诺对他说。他告诉米斯达,在他们那边,他们会说,狮子会是这儿唯一的猛兽,可是呢,结果岛上却还有狼。谁知道到底狼和狮子是如何和平共处的,还是说实际上那些没有变回人类回去的年轻人都成了另一族的食物?

  谁知道呢。

  米斯达说,他不知道,也不在乎,反正怎么样都好。他对乔鲁诺说这话的那天,已经到了他变成狼的第三年。那一天,他所在的狼群正在草地上呼呼大睡,享受着下午的太阳。不知何时俨然已经像是狼群一员的那头小狮子就侧卧在他边上,相比成年雄狮来说要短得多的鬃毛在阳光下闪闪发亮,简直就像是地上的太阳。他们中资历最老的是那边的布加拉提和阿帕基,他们在阳光最好、视野最开阔的那块地方说着话,亲昵得像是没有谁能插足一样。而米斯达想着他俩再过不久就要回到人类之中的事情,看了看他们,又看向乔鲁诺。他打了个哈欠,随后就听到乔鲁诺说,我有一个梦想。

  是什么?米斯达问。

  我想成为真正的狮子。

  狼看他一眼便笑了起来。就是说你不想当人类咯,乔鲁诺?

  对此,乔鲁诺没有回答,因为他们俩都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狮子,狼。狮子和狼。这两个词对他们来说既是真实存在的,同时又是单纯的比喻。当他们的毛皮都被太阳晒得暖乎乎的,似乎自身都会产生温度了,小狮子便趴到了灰狼的身上,用他的舌头一下又一下地梳理起了狼背上的毛。那时候他的体型并不比米斯达大多少,怎么看都是阿帕基口中所说的“小鬼头”。但是等到那年冬天来临,布加拉提和阿帕基就要准备离开小岛时,他们几个到河岸边和他俩告别,在河水刷着小石子的声音中,就在那一瞬间,米斯达突然发现,乔鲁诺不知何时已经飞快地超过了他,仿佛已经成为了头领袖者般的雄狮,当他站在身旁时,太阳都会给他投下一大片影子。他之前几乎都没有注意到过这个。

  他也确实成为了领袖者。本来属于布加拉提的位置逐渐转移到了最年轻的乔鲁诺身上,而即便是最为刻薄的阿帕基有一天也突然开始问道,乔鲁诺,你说呢?乔鲁诺,你是怎么想的?乔鲁诺,乔鲁诺。米斯达就是在那时候突然又想起了狮子很久没有再说了的那句话,不知道其原因到底是他已经实现了那个梦想,还是说语言已经不再必要。他们狩猎时待在一起,休息时待在一起,偶尔像是他们那个年龄的年轻人一样哈哈大笑着玩耍时也待在一起。纳兰迦有一天悄悄问他说,喂,米斯达,你们是和布加拉提、阿帕基那样的吗?灰狼则茫然地回答说,就像你和福葛一样的啊。于是毛色略显橘黄的那头狼点了点头,露出一副了然的神情。

  可是米斯达后来想来想去,觉得好像又有哪里不同,却又说不出来。当他和乔鲁诺讲到他身为人类时的生活,描述他百发百中的箭术,说他和女孩子们的事情时,他看着狮子的蓝眼睛,鬼使神差地说着说着就忘记了自己在说什么。于是他说起了他的家乡,他喜欢吃的东西,他最讨厌的数字,说他有多烦晚上听到别人还在大声弹着吉他唱走调的歌。而乔鲁诺望着他自己的家的方向,说起了他从未谋面的父亲,说到他在岛上找到的他父亲留下的痕迹;他说到狮子,说到人类,然后又久违地说起自己的梦想。他说着那些事情时,也总会看着米斯达的黑眼睛,好像能够透过它们看到什么别的东西一样。

  而灰狼在那双蓝眼睛里也看到了什么独特的东西。

  也是因此,他对自己说,他们和布加拉提他们或者纳兰迦他们完全不同。

  完全不同。

  米斯达在这座岛上待了九年。他掐着时间,算着到了冬天该离开的时候,他对乔鲁诺说,你这个幸运儿肯定能实现梦想的。他提到那时候他在乔鲁诺的眼睛里看到的奇异的东西,尾巴在身后摇个不停。

  而就是在那一刻,乔鲁诺用鼻子碰了碰他的鼻子。


  然后他们什么也没说。

  他们俩一个往东边,一个往西边走去,没有告别,一头冲向全然陌生却又部分熟悉的未来。

  踩在家乡的土地上时,米斯达的后爪变回了人类的脚。他回过头看向那好像要消失于河的另一侧的岛屿,有几秒钟,他想要再跳回水里。

  在他的老家里,二十六岁的盖多·米斯达用了好几天的时间来适应用双腿走路的感觉。他嗷嗷大叫着,又开始抱怨起了他们的糟糕习俗,抱怨说这都快让他的手忘了射箭的感觉了。九年!他说,我做了九年的狼耶!吃的都是生肉!布加拉提来看他时拍了拍他的肩膀,说,你会习惯的。

  他也确实习惯了。就像是他只花了几天就学会了用四足走路一样,他不出几天就又成为了人类。他后来和乔鲁诺说,人类的适应性真是好得出奇。他一下子就又吃起了熟肉,并对血淋淋的生食失去了兴趣,又用整整两天的时间找回了射箭的姿势和力度;他仍旧是那样百发百中。

  他偶尔会看着那座岛发呆。咬着根草躺在河岸的大石头旁,他会想象狮子毛皮的触感。

  他闭着眼睛就能想起狮子冰凉湿漉的鼻尖。

  他们三个聚会的时候,阿帕基问,你们听说了旁边那座城市的事吗?那个小鬼越来越出名了,听说前两天他还驯服了狮鹫。

  布加拉提说,那么明年就该欢迎福葛他们回来了。

  米斯达问,阿帕基啊,你说的是谁?

  代替阿帕基回答的是布加拉提。

  是那头狮子,他说。


  米斯达是在二十七岁那年认识乔鲁诺·乔巴拿的。他跑到那座城市去,瞪着城门上的狮子城徽看了好一会儿,然后径直冲到了那位狮子勇者的家里。喂,乔鲁诺!他敲着门大喊道。乔鲁诺!他迫不及待地喊着,知道要是门再不打开,他就打算撬门了。

  乔鲁诺!

  门开了。

  他和金发的青年瞪着彼此,看着彼此,盯着彼此。

  阳光恰恰好从屋檐滑落下来洒在乔鲁诺的身上。连空气中软绵绵的细小灰尘都闪闪发光的。

  米斯达看了他一会,然后笑了起来。他说,你还真的成了狮子。

  乔鲁诺只是点点头,没有说话。他凑过去用鼻子碰了碰米斯达的鼻子,就好像他们还是狮子和灰狼。而米斯达呢?他吻了乔鲁诺,以示那既是完美的比喻,又是真实存在的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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