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ndemonium

（乔西）夜与虹色

夜と虹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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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目来自夜と虹色，虽然是听着写的不过多少也是题文无关。

虽然是乔西没错但好像……比较……隐（……）

阅读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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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次见到那种鸟的时候，西撒还笑他说怎么连这小鸟都没见过。乔瑟夫·乔斯达嘀嘀咕咕了好一会儿为自己辩解：英国没有这种鸟又不是他的错！谁知道为什么它们不肯飞到英国去呢。后来他才知道，英国不是没有这小鸟，只是它们飞到英国去歇脚的时候，他恰好没看到而已，而在美国呢——那又是另一回事了。后来啊，莉莎莉莎回家看望他们时，偶尔也还会说起意大利的事情。他问莉莎莉莎，那到底叫什么鸟来着？

　　他其实是记得一些的，只是无法确定，他只知道那是百灵鸟的一种。莉莎莉莎也不知道，而艾莉娜呢，她更是不明白乔瑟夫在说的是什么了。只有丝吉Q还知道他在想的是什么鸟，可是她想来想去，一边做饭一边想着，一边洗衣服一边琢磨，到了晚上他俩钻进被窝时，她才说，哎呀，我也想不起来它的名字啦，我对鸟不是很懂啦。那个名字便成了秘密一样，挠得乔瑟夫心里头痒痒的，怎么样都想闹个明白。

　　直到有一天他经过图书馆时才想起来：搞什么啊，我还可以查书的吧？一直以来他都只是在问周围的人，你说那是什么鸟来着？就是啾啾叫的那种棕色小鸟？人们会说，那不就是麻雀嘛。而他便使劲地摇起头来，大声喊着“不对，不对，我怎么不知道麻雀啊”，然后带着所有人一起陷入深深的思索中。他那时候想，他怎么之前就忘了还有鸟类百科这种书存在呢？真是不可思议。

　　当然，那当下他一点儿也没多想，只是掉头就走，飞快地跑回家去找来了借书证。

　　他真的是飞跑回了家，再飞跑向图书馆，把厚厚的那一大本书给用胳膊夹着，就这样再一次跑了回家，路上惊得无数路人以为他是有家人遇上了什么事故，或是在追小偷，汽车吓得疯了似地按喇叭。可然后，他就忘了那本书的存在。他把它丢在了书桌上，可是那天晚上就又往上头叠上了三四本绘本，那是为他最最宝贝的女儿准备的睡前读物。百科书里的书签才只夹在序言处。他就这样忘了它，一本又一本的书堆在上头，在几天后被丝吉Q连着他们自己的书一起塞进了书架里，连借书期限这码事都给他忘了。他偶尔也会想，哎呀，他是忘了什么来着？直到有一天，丝吉Q在早餐时给他拿来了一封信，他一看，发现是图书馆寄来的超期通知，这才一拍大腿嚷嚷起来，喊道：为什么我会忘记啊！他们手忙脚乱地找起了书，绞尽脑汁地回忆能够放到哪儿去，急得让贺莉咯咯笑。可那时啊，他们谁都忘了那本书被丢到了哪去。一个是天生就不在意这种事，一个是完全就忘了书的存在。

　　他们是真的费了好长的时间才找到它。最后乔瑟夫在贺莉的童话书边上找到了那本棕色封皮的鸟类百科，拿在手里沉甸甸的，更被说超期这事有多麻烦了。他不得不出了趟门，向图书馆交了罚金、还了书，当然不忘把书签抽出来带回去。在回程时，他却又止不住地想念起了那奇妙的舒适手感，猜测是不是生物百科比起其他一些书摸起来都要更有人情味一点——不，更自然那么一点。但他可是一个字都没看过呢！他对自己说，我明明是爱看书的类型啊？一边疑惑着，一边走回家，鬼使神差中他竟然走到了家附近的书店旁，往右边抬头一看就是那油绿干净的金属招牌。站在书店边上，往里头瞅时，他看到几本畅销书摆在橱窗旁，店员靠着柜台歪歪斜斜地站着打哈欠。他想了一会儿，最后还是走了进去。

　　我要买本鸟类百科，他对店员说。

　　那小伙滔滔不绝地为他介绍了起来。而乔瑟夫他指着这本书摇头，丢开那本书，咂嘴看着又是一本，好一会儿才看到他在图书馆借到的那本。他想都没想就把那本书买了下来，回家后丝吉Q惊呼道：你不是去还书的吗？而他耸耸肩说，我还了，然后买了一本。他说认识小动物们对贺莉有多好，又说小鸟们确实是可爱，说来说去，就是没说自己想看。丝吉Q那时候看了他好一会儿，然后扑哧一下就笑了起来，露出了副温柔到不行的模样。那样子的意思是，她什么都知道。

　　她那之后就没再过问了。几天后他们去野餐时也带上了那本书，那时乔瑟夫还是没有翻开过它，好像买回来只是为了避免续借的麻烦而已，但他告诉自己，只是因为最近太忙了而已。他把书带上时想：说不定这时候我就有时间看了。他们坐在树林里吃三明治，贺莉听着小鸟的歌声咯咯笑，让他们觉得这孩子就是一只最为美丽的小小鸟。乔瑟夫三两口吃掉三明治，擦了擦手，然后拿出了那本书。

　　他说，好嘞，就让爸爸为你介绍一下这里的鸟！

　　他停顿了好一会儿才翻开它。

　　他还深呼吸了一下。

　　结果啊，他压根没找到什么熟悉的鸟。他一边翻一边想，难怪那店员没有一开始就推荐这本书，这内容也太专业又少见了吧。他还以为这是讲家门前的小鸟的书，结果介绍的全是国外的鸟，有一些甚至都没有在旅途中途经美国。他翻着翻着，贺莉看腻了，丝吉Q吃饱了，两个女孩子便手拉手钻进了树林里，说要去亲身体验一下真正的自然，留他一个人坐在野餐毯子上守着他们的东西。他应了声说好，挥了挥手，便又埋头进了百科里。

　　奇怪的是，在这之前他总是会忘记这本书的存在，可是现在一旦他真的翻开来看了，他就好像是再也停不下来了一样。他翻过一页又一页，近乎固执地就是要从这本书里找到他记忆中的那种小鸟，尽管这么多年过去，他实际上已经记不太清楚它的模样了。他看到了种圆滚滚的小鸟，还看到了他们常说的夜莺，甚至还真的看见了麻雀。他翻过这一页，听着风声，风吹着树叶让它们晃晃悠悠的声音。他翻过那一页，心想这儿确实是够自然的了，虽然他也说不上来，不过好像是少了点儿什么。

　　他翻着翻着，在漫不经心中打了个哈欠，结果却突然在下一页中看到了那只百灵鸟。

　　头上像是戴着顶黑帽子，全身都是不起眼的棕色，带着点儿黑色和白色的纹路。只是一只普普通通的小鸟而已。他本以为自己说不定会认不出来了，可这时候他却有十足的把握敢说就是这只鸟没错。对！就是它！他那时候盯着那几个拼出了鸟儿名字的字母，好一会儿后才恍然大悟地“噢”了一声。

　　他想，难怪人们会把他描述的当成是麻雀，光说颜色的话，这还真是像。

　　然后他的眼泪就啪地落到了书页上。

　　第一次见到那种鸟的时候，他想，他那时候是和西撒那家伙一起帮莉莎莉莎跑腿，到威尼斯去买点儿东西。他俩各跑各的，然后提着大包小包在广场汇合。他一屁股坐在长椅上，在那讨厌的面罩下嚷嚷说跑腿这事又累又麻烦。西撒坐在他旁边说，是你不知道去哪里买吧。他说，怎么可能。他们斗嘴又斗嘴。西撒嫌他趁机偷懒，却也没有把他拉走。他说西撒迟了一步到，是不是又去泡妞了。他们说了一句又一句。乔瑟夫就是在准备起来的时候瞅见了那种小鸟，起先他以为是麻雀，却因为那冠羽而被一票否决。

　　他问西撒，你知道那是什么鸟吗？和麻雀真像啊。

　　西撒说，那是凤头百灵，你没有见过吗？

　　第二次见到那种鸟的时候，他想，他觉得西撒的羽毛耳饰说不定是受鸟儿欢迎的关键。那时候他们才刚结束了半天的训练站在阴影下休息，擦着汗准备去吃午饭，他听着那个意大利人的呼吸逐渐平稳下来，一点一点，慢慢地，然后转化为一种令人心情畅快的奇妙物质。他把毛巾挂在头上准备走时听见西撒“啊”了一声。他转过头，看到一只小鸟停在了西撒的头顶，仔细一看他便发现：这不就是那种凤头百灵嘛！

　　他那时候哈哈大笑说，西撒啊西撒，你的脑袋是不是被当作了鸟窝啊？

　　西撒那时候怎么看都是一副想揍他的表情，可他到最后也没有动，甚至没有说话，直到百灵鸟飞走了，他才使劲拍了一下乔瑟夫的背。

　　真啰嗦，他骂道。可他那表情却是柔和而愉快的。

　　第三次见到那种鸟的时候，他想，他真的是想说些别的。但是他们那时候只是听着百灵鸟在树枝上唱歌，偶尔乔瑟夫能眼尖地在那片明媚到刺眼的透过树叶变成一个个点的阳光中找到它们的身影。

　　西撒说，我父亲以前和我说过，它们在这里会一直待下去，冬天也是，意大利的冬天不是那么冷。

　　乔瑟夫说，那也就是说我们回来时还有机会看你的那头鸟窝头被当作鸟窝啦？

　　他惹得西撒翻了个白眼，但那完全是一个温柔的白眼。就好像是在说，你这小鬼头才是鸟窝头，但我爱你，所以我不和你计较。但乔瑟夫实际上并不是想说那个的。他其实想说些煽情的东西，甚至是学着西撒一样来点儿让他自己都想吐舌头，可是又真的想说的甜言蜜语。他想说，你还记不记得小鸟都那么喜欢你，我其实也是哦！他想说，我也想在这里一直待下去啊！可最后他还是什么都没说，只是和西撒在那儿调侃来调侃去，像是个顽皮的小鬼。

　　但是他是真的很想说那些的。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那时候该说的话都没能好好说出口。现在的乔瑟夫看着他的那本百科全书，知道为什么他先前怎么也不想翻开书，也知道在美国他是永远也见不到那些小百灵鸟了，因为它们压根就无法飞过那过于遥远的海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