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ndemonium

（狐狸与猎狗）Blue Beyond

狐狸与猎狗

陶德/小铜

-

　　他们说再见时还是春天，而现在，一眨眼就又到冬天了。陶德想念火炉边崔的故事，想念阿比盖尔的牛奶。他甚至开始想念阿莫斯·斯莱德了。他还记得斯莱德抓着枪、杀气腾腾的愤怒样子，有时候撞上蜜蜂窝，有时候摔进泥潭里，在他眼里真是滑稽又笨拙。他想念崔老太和阿莫斯·斯莱德的斗嘴，还有那些掩盖在争吵下的同病相怜和爱。但他最想念的是小铜。他想念小铜的声音，想念小铜的长耳朵，想念小铜黑溜溜的眼睛，还有眼睛上边褶皱的皮肤。他想念小铜溅起的水花，想念小铜撞上的木栅栏，想念小铜踩出的泥印子。他想念他们追逐的蟋蟀，想念他们跑过的山岗。

　　维茜，我跟你说......他总是以这样的话开头。每当他想念小铜时，他就和维茜说小铜的事。说这个，说那个。而维茜总会温柔地看着他，听他说，然后恰到好处地为那些有趣事咯咯笑起来。维茜是个优雅的好姑娘，他总会为她的笑声着迷。她笑起来就像是月亮在笑，月光像崔老太太被岁月磨出茧子的手。但是小铜笑起来像太阳，还是个他能碰到的太阳。小铜是闪闪发亮的溪水和香喷喷的青草，是嗓音清亮的歌和悠长的虫鸣，是秋天的树和春天的路，是金色的山坡和红色的屋顶。时间走得越快，小铜就越简单地变成了他的整个世界。到了最后，他已经弄不懂小铜到底在哪里了。他在发呆时总会觉得，还是个小不点的小铜在森林里的每一个地方奔跑欢笑，而那个俨然一副老大样的小铜则是在月光下注视着他，但每当他循着声音或者气息转过头去，森林还是那个没有猎犬的森林。

　　他开始把这当做他们的一种新的游戏，把这叫做“快速反击”，就好像他们是要突然间扑住一只兔子一样。他经常输，偶尔会赢。当他在森林里时，他总是输；当他悄悄回到他的老家，和维茜依偎在一起看那些树和房子，还有跟老夫老妻似得拌着嘴的崔和阿莫斯·斯莱德，看着小铜时，他才算赢了。小铜越来越成熟了，比起老大而言，现在的他更像是个头头，满脸都是宠溺的神情。维茜也这么觉得。

　　但他的确是再也得不到小铜的目光了。他有时会对自己发怒，因为那些老树和房子旁边应该还有一只叫做陶德的红狐狸才对。只有当她蹭着他的胸口，火焰温暖着他的心时，他才能忘记那个想要不顾一切地冲上去和小铜扑在一起的自己。维茜，维茜。他总是陶醉地喊着她的名字，忘记了一切。

　　但他想念小铜。陶德还是想念小铜。

　　可他剩下的也就只有那些想念了。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