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ndemonium

Shada de da dum

(橘草莓)Water

Wat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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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目来自Ra Ra Riot的Water

橘草莓,dokidoki小可爱橘草莓

是 @Noey懦已 的约稿!

阅读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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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福葛是真的很少喝醉。不如说,他也很少喝酒。喝酒这种事情啊,就像是一种放纵,一种没必要的过分的享乐,还伴随着宿醉和耍酒疯的危险性。比起喝酒,他还更喜欢拿起酒瓶充当凶器,在愤怒到忘乎所以时往某个惹火了他的家伙脑袋上砸。

  可他这次还真的喝醉了,尽管只是为了完成任务。在轻飘飘的充满酒气的拿坡里夜晚,他沉醉于星空和贴近圣诞节而变得温暖一片的街道,觉得自己似乎就要飘起来,尽管实际上他是差点要滑倒摔在地上。他喝了太多的酒,以至于都忘记了自己的脾气,在被路边高出的石砖绊了一跤后,他开始对着那块不知道有多少年历史的石板砖发起脾气来。他踢着那块纹丝不动的石头,差点想用紫烟把它给融化了,可他想着它所经历的战争,想着它所经受的血液和雨水、呕吐物和泥巴的洗礼,踢着踢着却又突然对它肃然起敬起来。

  “我们都一样,对吧?”他说。

  虽然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这是在说什么。

  蹲在石砖前,他嘟哝了一会儿,又高兴起来了,因为他可不是一个人。而石头当然不会说话。它想告诉他,它是在二战中被炸裂的一块可怜石砖的伙伴,亲眼看着伙伴们在炸弹中变得七零八碎,到头来却也只能庆幸自己还能成为纪念历史用的可观赏可使用的街边石砖,供人踩踏,发挥一块石砖该起到的作用。但它不会说话,所以它只能沉默。

  因此,纳兰迦从酒吧里追出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场景:喝得醉醺醺的小天才蹲在路灯下,和一块路旁小台阶上的石砖瞪眼,虽然在喃喃自语些什么,但纳兰迦一句也没听懂。

  他也没想听懂。在匆匆把零钱揣回兜里后,纳兰迦搓了搓手,意识到坎帕尼亚的冬天也快到了。他喝的酒不多,只是纯粹为了应付这次的任务而喝了一小口,最后还吐着舌头换成了橙汁,自然也就没有福葛那么暖和。天气越来越冷,越来越冷,可是在南方,你就是怎么求也难以求到漂亮的雪花。他想着福葛和他说过的雪花的事情,什么完美的六角形,什么每一片都是截然不同的艺术结晶……他是不太懂这些东西。拿坡里没有雪,今年博洛尼亚也没有雪,报纸上是这么说的,米斯达是这么抱怨的,福葛是这么评论的,而没准他们几个中谁也没见过下雪天,可是当纳兰迦站在那个醉鬼福葛身边,在有点昏暗的路灯和街边橱窗灯光的照明下和他并排蹲在一起,他突然觉得,不对啊,潘纳科特·福葛不就是比雪花还要令人惊讶的东西嘛。

  他小声地喊道:“福葛,福葛——”

  那个醉醺醺的家伙明显是没听到他在说什么。或许是听到了也没反应过来。纳兰迦用一边手撑着头,用另一边手的手肘戳了戳福葛,而后者还在对着石砖说些什么醉话,好像要么把它当作了知心朋友,要么就当成了个不太要紧的敌人。因此他得到的回应只是闷闷的一声哼,再加上一连串含糊不清的话。纳兰迦想听个明白,便凑了过去,把耳朵贴到那张嘴前——然后他又皱着脸吐了吐舌头。浓浓的酒气一下子冲进他的鼻子里,重到只要闻一下就觉得快要把人熏醉了,其中混着的是黑珍珠、威雀、贝里尼还有好多好多他没注意到的酒的味道,沉甸甸地把他俩一起往下扯。葡萄啊、麦子啊,还有各种果汁和起泡酒混在一起的气味,分别属于葡萄酒、威士忌以及各色鸡尾酒,这些他是一点儿也分辨不出来,却也知道自己能仍旧这样站在这儿,在揍了顿别的黑帮的闹事小混混后还可以大摇大摆、脚步稳稳地走出门,全都亏福葛替他喝下了大部分的酒。

  但这码事归这码事,纳兰迦还同样意识到,他就算把耳朵贴上福葛的嘴,也一样是完全无法明白醉鬼的醉话的。比方说,福葛说的是意大利语吗?还是英语,或者什么他甚至没听过的外语?还是说这是哪个地方的方言?纳兰迦实在是搞不清楚,在他看来,福葛几乎是无所不能的,就算他会说外星语言也不是不可能。但是啊,但是啊——但是他突然觉得,福葛这时候就像是什么都做不到一样。

  这个想法在他脑中一闪而过,被他立马否决并修正:不是“什么都做不到”,而是“福葛这时候就像是需要别人帮忙一样”。因此他想要做点什么。或许是因为喝醉了的福葛太令他觉得,作为年纪更大的那个人,自己应该要负起责任,也或许是因为他本身就带着些什么更多的……更隐秘的……总之不能被福葛随随便便就知道了的事情。

  因此,纳兰迦伸出手,侧过头。他从福葛的左边抱住了他,把自己冰凉凉的脸贴在他因为酒精而滚烫的脸颊上。

  “福葛,福葛啊——”

  他拖着长音喊着这个名字。这声音要是被它的所有者在清醒状态下听到了,那个总是一副一本正经样子的小天才一定会觉得,纳兰迦像极了只猫科动物,既会翘着尾巴,边蹭着喜欢的人边发出呼噜声,又会对着讨厌的家伙张牙舞爪。但是福葛啊,福葛!不管纳兰迦如何蹭他,如何“喵喵叫”,他也仍旧醉醺醺的,要花上好一会儿才意识到,噢,纳兰迦在叫我啊。

  他这时候就是这样的反应。醉醺醺的福葛是固执的福葛,是小孩子气的福葛,是真的才只有十来岁的福葛,是让纳兰迦压不住喜欢的福葛。醉醺醺的福葛呼出往下沉的酒的气息,吸进冰凉凉的半夜的冷气,把自己的鼻尖弄得冰凉凉的,却让和他脸贴脸的纳兰迦暖和了起来。

  然后,似乎突然醒了过来一样,福葛说:“怎么了,纳兰迦?”

  只不过声音还是那么轻飘飘的。

  纳兰迦没有说话了。他也没想过要说什么。他只是想要喊一喊福葛的名字而已,好让后者稍微清醒一点,起码清醒到可以跟着他走回家的地步。或者,或者……他想到,或者是因为他也喝了酒,所以想要把酒精的味道呼出来。

  又或者啊,他真的只是想要喊福葛的名字而已。

  有好几分钟,他们就这样蹲在街边,身上披着路灯的光。福葛安静了下来,不再对着石砖干瞪眼,也不再絮絮叨叨说些什么奇怪的东西,比如大道理或者让人摸不着头脑的数学公式之类的。当纳兰迦以为福葛醉倒了、睡着了,他却又发出了点儿奇怪的哼声,然后说:

  “……好重。”

  这让纳兰迦咯咯地笑了出声。他没有起身,正相反,被这么一说后,他反而大大咧咧地压在了福葛的身上,全然不管一个喝醉到能被石阶差点绊倒,还和它吵起架来的醉鬼会不会因此一屁股摔到地上。他不在乎。摔倒了的话,他就正好有理由趴在福葛身上了。没有摔倒的话,你瞧,福葛还清醒着呢。他才不在乎呢。此时,他想要做的事情如下:

  一,拥抱醉鬼福葛;

  二,亲吻醉鬼福葛;

  诸如此类,以此类推,等等等等。他不准备继续列举了。此时,福葛为他的体重而发出了不满的抱怨声,而纳兰迦决定做些什么。这一次,没有数不清的“或许”,没有多选题,这就和福葛所教的数学一样,只会有一个确定的答案。

  他转过头,将嘴唇贴在那热乎乎的脸颊上。

  他小声地说:“福——葛——”

  他的后半句话没有说出来,因为福葛应了一声。就是这一声让纳兰迦一下子惊醒,一个字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了,无论他如何绞尽脑汁地去想,也仍旧和他苦恼于那些让人头晕眼花的习题时一样,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他想,他要说的只不过是那几个很简单很简单的字而已。在普通朋友之间也会说的那几个字,怎么这时候却突然出不来了?他怪在让他不知所措的酒身上,于是便发泄一样地再往那柔软的、他喜欢到好像没办法再多喜欢的脸颊上亲了几下。

  福葛、福葛、福葛。

  不对,他还能更喜欢的。

  在灯光下,在昏暗的夜色里,在温柔的星空下,在被酒泡过的拿坡里之夜里,纳兰迦觉得,就算福葛的的确确像是“什么都做不到”,他也能接受。他搂着醉醺醺的福葛的肩膀,然后又不知不觉地变成搂着脖子了。他说,福葛啊,福葛……

  那几个字在他嘴边绕来绕去,最后又变成了拥抱和亲吻。

  而突然间,纳兰迦意识到:他们还有一个奇怪的观众。他立马变得着急起来,连忙转头对石砖使眼色,努力让它答应对此事保密。

  嘘,他说,在福葛自己发现之前,绝对不能提早说出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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