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ndemonium

（橘草莓）Nuts and Bolts

西幻au

兽人！纳兰迦，龙！福葛

虽然是爽文一样的，不过……阅读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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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趣的是，他们从未抱怨过这样的日子。好吧，他们有抱怨过，可实际上谁也不在意。每一次，当福葛说“我保护了他们，我让他们活了下来”的时候，纳兰迦总会追问道：“是谁？他们是谁？”

　　对此，他所得到的回答则是：“那些书、那些数字——那些知识！你在学习的一切！”

　　于是，纳兰迦便会点点头，说：“噢，还以为他们是自己躲在这儿活下来的呢。”

　　这段对话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在图书馆重演，就像时间也会一次又一次地重复，你吃下了这颗树莓，你就命中注定会再吃它一次一样。不是别的树莓，就是那一颗。他们自愿主动重复这段对话，仿佛永远不会迎来尽头——事实或许也是如此，但他们没有谁提出异议。在这之前，一定是纳兰迦趴在桌上，或者是躺在地上，再或者是在毛毯里蜷成一团，一边甩着尾巴一边大声抱怨着为什么好天气还得要窝在室内学习这种已死的学问。每当听了这话，福葛总会说：它们没有死。

　　纳兰迦也总会回嘴道：“那为什么只有我们知道这些事？外边那些家伙完全不在乎这些的吧。”

　　然后，他们便开始了那段重复。

　　那样的时刻，图书馆里安静得只剩下灰尘的声音，它们在太阳下奔跑时总是十分喧闹。纳兰迦还记得，当他刚来到这里时，福葛和他说，你得学会在吵闹的环境里学习。吵闹的环境？纳兰迦在那时候不屑一顾。你在图书馆的外头站着时，哪怕大门敞开着，你也听不到一丁点儿的声音。可事实还确实如此。只要你走进了门内，无数的声音就会一股脑地涌进你的小脑袋瓜里。灰尘啊，虫子啊，书本啊，书本里的每一个字啊，所有生物和非生物在此处都吵闹得不行，似乎他们去了别处就无法说话似的，偏偏要在这儿将能发出的声音都放出来。因此纳兰迦总会听见那几本童话书在唱歌，用的却是他没学过的语言，他们唱着，或者轻哼着，有时也会和书柜一起高歌一曲，直到福葛或者他觉得实在是无法专心下来了，他们才会被迫闭嘴一会儿。

　　但为什么龙要保护这些东西呢？纳兰迦从来都没有搞明白过这一点。他只是一个被丢进了山谷里的兽人，不认得太多的字，也不懂得太多的道理。他知道的只有那些每个兽人都清楚的事情，那些山谷的传说，那些动物的本能，那些爪子比话语来得直接的道理；他知道的只有基尔葛·纳兰迦这个个体知道的事情。这意味着，尽管他对龙一无所知，却知道福葛的一切——这怎么会有错呢？要是他学好了这些他认为早就死光光了、但福葛非要说他们都还活着的东西，他甚至可以写一本书，题目就叫做《潘纳科特·福葛三千问》。

　　他就是个专家——要是他没记错福葛教他的那个词的话——专门研究福葛的专家。因此，当时间再度重来，他们在这神秘之地的神秘力量作用下又回到了最初的时间点，不由自主地说着同样的话，却看着不同的东西，做着不同的事时，纳兰迦总是知道福葛大概会做出什么。这一次，他把福葛——当然，是变成了和他相似的体型的、不再庞大到麻烦的福葛——拽进了毛毯里，不管不顾外头呼啸的寒风，在这由各种各样的动物毛皮堆积起来的暖和巢穴里抱成一团。当他亲吻着福葛的脖子时，龙的呼吸就刚好吹在他带着斑纹的豹猫耳朵上。他亲吻着，又亲吻着，最后用上了牙齿，在那已经没有龙鳞覆盖的、似乎脆弱到只需要多用一点儿劲就能穿透的皮肤上留下浅浅的咬痕；他既清楚又说不清福葛为什么会这么大度地让他这么走，可他自己也总会为福葛露出肚皮来，因此倒也是两清了。而那头斤斤计较的龙会翻个白眼，然后说——

　　“他们是没办法独自活下来的。”

　　他说的是那些知识。

　　纳兰迦的动物本能觉得，这也是在说他们两个。

　　这就是他们从未介意过的原因。当他们意识到，他们有着永无止境的时间可以挥霍，就算那是一遍一遍重复的同一段时间，他们的回应也都是：噢，我想这没问题；毕竟重复的是时间，而不是他们，于是他们两个，一个守在图书馆里，为每个到来者寻找他们需要的东西，另一个则在门的两侧来回走动，不放过任何一个图谋不轨的坏家伙，两人都觉得这样的日子可以延续到世界的尽头。布加拉提上一次拜访时留下了新的书和新的技术，像是火药和更高效的伤药配方，这让福葛忙碌了好一阵子，而纳兰迦则得到了一段令他愉快的假日，没有学习，没有书本，他花了大把的时间冲到外头去，为外头那个安静的世界而惊讶，差点忘了自己也是从那儿来的。然后他回到图书馆，一边用只有他才知道的方法让龙忘记除了基尔葛·纳兰迦以外的一切，让他叫着他的名字，让他成为比太阳还要灼热，可又比月光还要温柔的存在，一边和他滔滔不绝地和他说，他有多喜欢看到红襟鸟在树枝间蹦蹦跳跳的样子；或者鹿角兔奔跑的姿势，诸如此类。当他们躺在一起时，福葛会开始说他从新书里看到的东西。他说啊，说啊，那真的是说个不停。他会说，我很敬佩你想要学好这些东西的态度。

　　他会说，我帮你挑出了一些适合你现在学习的书。

　　他会说，纳兰迦，我相信你总有一天会像一头龙一样的。

　　他会说，你看起来是不是稍微长大了一点？

　　在熊皮毛毯的包裹中，纳兰迦哈哈大笑。那个黑发巫师在离开时让他们的——这个图书馆的——时间前进了一小段，以免他们因为过于无聊而打架打得过了头，可福葛竟然把这事情给忘了个彻底，好像他的超天才的脑袋里只剩下那些知识和纳兰迦了，甚至没有意识到这段时间已经重复到了第六趟。他笑得眯起了眼睛，和个小鬼头一样得意。等笑声停下来了，他便用食指戳着福葛的胸口，撅着嘴说道：可我不想成为龙耶，我只想要和福葛你一样厉害。

　　而福葛则会回答：你的话一定能做到的。

　　然后他们便会意识到，这就是他们在这一段时间里会一直重复的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