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ndemonium

Shada de da dum

(宇炼)成年人的主张

5.在他人面前大声说出口的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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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实那事是真的,下一届的学生如果不是从国中直升过来的,准不会信,要是说给新一年级或外校的学生听,多半会得来一个“啊?”或者“哈?”或者“真的假的啊?”。但事情又真真切切发生过,这就让那时候在读的学生们有了个谈话的资本,更别说当时在场的那些了。不过,要说来,当事人其一(炼狱杏寿郎,历史老师,当时站在操场上)后来是有些不爱说这事的,因为那事弄得有些张扬,令他多少觉得有些违背了师德——作为一个老师,公开地说那些话,还是当着学生们的面,不是太好吧?他的弟弟当时也在现场,就在他身边,听了都脸红。

  但当事人其二(宇髓天元,美术老师,当时站在屋顶上)听了他的这些想法,就说了一句话:我们这不是给他们打个好头吗?

  这话说得好,何况宇髄说得轻描淡写,又理直气壮,炼狱听了,当机立断决定相信他。谁叫他们当时都是在那期节目负责维持秩序的两位老师,他这么一想就高兴了起来。仔细回想,的确如此,学生们的确是在他俩那一轮的开场后才极其活跃地参与了进去,因此他们的确是开了个好头……

  有件事情不对劲。

  “为什么‘未成年的主张’节目会让你站上去?”炼狱问。

  “谁——知——道——呢?”

  宇髓心情极其好,因此说起话来一个字一个字都拖着长音。“不也有老师站上去过嘛,”他补充道,隐去老师通常是跟着学生上台这事不谈。因为,这事要深究下去,某些不得了的小细节就会被挖掘出来,不过,幸好这事也只在炼狱的脑袋里待了几分钟,随后便忘在了不知哪儿。

  晚些时候,他俩边收拾东西,边聊着天。作业不急着改了,课件也丢在了一旁,他俩在办公室里的位置本来隔着两张桌子、一条过道,这下宇髄却硬是把自己的东西给抱了过来,对坐在炼狱右边那桌的年轻老师使眼色。那说的是,“你还在这里干嘛?”,全然没有意识到自己才是强占地盘者一样。那位老师腰一挺,嘴一抿,露出了副惨兮兮的表情,可宇髄再使了一次眼色,他便没办法地收拾起自己的物件,只好同他交换了位置。这下可好,宇髄坐在炼狱的右边,霸占了最好的位置,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他蹬着地板转动他那张跟着移过来的黑色靠背椅,整个人就向那位历史老师的身边滑过去,仿佛地板是倾斜的,他根本控制不住自己。实际上,是他根本没有控制自己。

  他们的椅子轻轻地撞在一起,还不够,宇髄要的是他俩的身子也撞在一起。他抬起一条胳膊,把它挂到炼狱的肩上。那只手停了一会儿,开始往下滑,掉到了腰的位置,还有要继续下滑的趋势,他的脑袋也靠了过去,鼻子碰到染着火红颜色的金发,闻到洗发水和一些汗味。那天傍晚,在放学时间之前,他便做了这事,在放学时间之后,他还要做别的事,但在放学铃响之前,他告诉自己:慢着,别急,有的是时间。先把时间提前一点儿,再一点儿,那天下午,鬼灭学院大放假,上午才有老师突然说:今天下午,我们停课参与综艺节目,有意参加的学生请中午来报名。校长和老师们提及此事,美名其曰丰富学生生活,培养临机应变能力;而学生们想,有什么不好的?就是那个节目,人们窃窃私语,就是那个啦,在天台上大喊出自己的主张之类的,不过,幽默不够,内容不足的话,可是要被笑的。说到被笑,瞧眼那边那些不良学生,他们可真的会笑得毫不体贴的。这话自然是传到了宇髄的耳朵里,而这人对此嗤之以鼻。

  他不仅嗤之以鼻,还笑了起来,不过没有人听到。那天中午,他没和其他教师一起,等在办公室里登记学生的名字,而是待在他的美术教室里。他不仅在上午的课程结束时对学生们说:到美术教室找我登记,敲了门再进来;甚至还在门口贴了一张海报那么大的纸,上面画着两个字,“敲门”,外加两个感叹号。谁知道他在做什么,只不过那几个大胆的、想要出出风头的学生跑去敲门报名时,他们发现,宇髄老师并不是立马就应声的。这意味着什么?无论如何,谁都不知道他在做什么。当时没人管那么多,所有人都在为有机会参与综艺节目的拍摄而兴奋,更别提还是那个在学生中风靡的节目。午休时间,学生们讨论的一大问题是:节目组也好,学校也罢,他们是怎么把这事瞒得这么好的?没有多少人注意到宇髄躲在教室里,甚至露出一副兴致缺缺的模样,他们也不在乎。可这么想的人,大多到下午就后悔了,因为那时候,那两位年轻的主持人在天台上大喊完了“请多关照!请为我们加油!”、挥动手臂好一会儿后,第一个探出头的不是别人,不是未成年人,而是宇髓天元这个超大码的成年人。

  咦?发生了什么?学生们在底下交头接耳。难不成宇髄老师也是主持?有人猜。另一个人反驳道:那应该和刚刚的主持人一起出来才对的。而炼狱杏寿郎站在学生们的身后,站在最后一排的后头,身边站着弟弟炼狱千寿郎,和其他几位老师一起守着低年级的学生们,在他的脑中冒出的第一个画面是:午休时间快结束时,在走廊上把他挤到墙边,弯下腰来对着他的耳朵低声说话的宇髓天元。

  宇髄说的是:

  “我会迟点下去,等会儿你可得好好看着啊,”嘴唇都快碰到他了。

  现在炼狱想着的是:宇髄叫他看的是什么?他想起宇髄身上的香水味,深吸了口气。当时,他没有问,想当然地认为说的一定是要看好学生们,别让他们兴奋过度。不过,这下子,宇髄一出现,他便突然萌生一种预感,在一瞬间认定宇髄叫他看的可不是学生,也不是其他老师,更不会是校长或者从地下根本看不见的主持人,而是宇髄天元本人。因此他抬起头,听见宇髄在上头大喊:

  “本大人是鬼灭学院的美术老师!祭奠之神!宇髓天元!”声音停了停,“不认识我的人,先给我自我反省去!”

  学生中传来了些兴奋的尖叫声。从天台上传下来的声音就像对着扩音器说话一样,只需要提高些音量就会显得十分响亮。宇髄的声音还是那么悠悠哉哉、甚至懒散的,完全不像在喊,反而像是在面对面说话。他做了个手掌下压的手势,那些尖叫声便止住了。随后,他继续说了下去。

  “今天,我有一件事必须要说出来,所以!你们都给我听好了!”停顿片刻,他舔了舔嘴唇,这动作被眼尖的人和摄像机看到了,“有一句话,我必须要对那个炼狱说!”

  “是——什——么——”学生们喊道。

  “怎么了?!”炼狱杏寿郎对千寿郎说。

  “什么?!”千寿郎惊慌失措。

  天台上的声音沉默了一会儿。炼狱正等着千寿郎的回答,却被这沉默引去注意力,又抬起了头。宇髄似乎是叹了口气,摸着脖子把声音拖得更长了。他说:“啊,没说清楚,是说大的那个。学校的历史老师。炼狱杏寿郎,我有话要说。”

  有不少学生转过头来,要么是悄悄地,要么干脆光明正大地直直看向炼狱。“什——么——事——”学生们喊。而炼狱本人完全摸不找头脑。是要说他的食量?他的嗓门?他的教学方式?他上次邀请宇髄吃饭喝酒,却把自己喝倒了,醒来发现睡在了宇髄的家里、宇髄的床上这事?他请宇髄来当助教,在历史课的骑马战上大获全胜的事情?他有一次想要去摸宇髄的眼妆,大概是熬夜太多走神了,反应过来已经凑得太近,他的手指已经碰到了的那件事?他们俩的学生时期,他喊宇髄“前辈”,后来当上老师时刚开始还不习惯直呼姓氏的故事?他想要把外套披在睡着了的宇髄身上,还想要看着他的这件事,宇髄肯定是不知道的。

  宇髄喊道:“你们知道的炼狱杏寿郎老师,是个完美的男人!什么都能做到,什么都没问题,人气超高,考虑事情的时候,总能面面俱到……”他笑了一声,“但是!那家伙也有普通人的一面!国中的时候,在街上和猫说话,还会跟着狗走到小巷子里,是这样奇怪的男人!

  “我们都还是国中生的时候,有一天,炼狱跟着猫,走到了小巷子里。然后,正好看到了在和混混‘讨论事情’的我。二话没说,就站在了我这边。”

  停顿片刻,他握紧了双手。

  学生们起哄一样地叫喊着。往后排看的人更多了。

  “从那一天起,我宇髓天元,”他继续道,“就对你这华丽的家伙在意得不得了。”

  说这话时,他的声音像是不自觉一样变得更大了。在意得不得了。他贯彻自己的风格,不仅要用话来表示,他喊着,还弯下腰,不怕掉下去似的,牢牢盯着炼狱杏寿郎。他仿佛系着绳子,随时打算在楼顶玩蹦极,跳下去,扑在炼狱杏寿郎的身上。

  知道这事,是因为炼狱自己也始终看着他。他俩隔着一栋教学楼的高度对视着,好像听不见其他人的声音了,哪怕他们的声音大得离谱。

  “炼狱,听好了,我要对你说!”宇髄喊。

  “你要说什么!”炼狱喊了回去。

  “我!”

  “我在听着!”

  “你不要打断我啊!”宇髄又加大了点音量。他说着话,忍不住笑了起来,“这么说也太普通了啊,我说。但我从那一天起就觉得,我,宇髓天元,对你一见钟情了。”

  这么说也太普通了。

  “我知道!”炼狱喊道。

  宇髄在上面一定心头一紧,心想:这回答也够普通的。

  那天的事是,他俩正巧由一只猫牵头碰上了面。实际上,那一次理亏的其实是宇髄。他们打了架,处理了那群委屈巴拉的街头混混,一群成年人在地上嗷嗷叫,哎,哎,你们真会歪曲事实。但宇髄不管,炼狱竟然也不管。那天晚上,他们坐在便利店里吃饭团。歪歪扭扭的,两个人占了三个人的位置。

  宇髄问他,怎么就这么干脆地相信了我的话。

  他回答,我只是觉得要相信你而已。但他撒了谎。他几乎不说谎话,但这一次,他张嘴就说出了那句话。

  这天宇髄问道:“你知道什么啊!”

  而他回答:“和你一起吃的饭团!一个也好,五十个也好!都美味至极!”

  声音喊得比天台上的还大声。普通这事,宇髄已经管不上了。是因为这个吧,晚上放学后,他们放下没有处理完的校务,比往常更早一些离开了学校。宇髄还是和往常一样,站着不动时就好像没了骨头,上半身压在炼狱身上,把他的下巴搁在炼狱的头顶,懒洋洋的,像只大型猫。但这一次,抑或这一天,或者说这以后,他不再满足于将胳膊搭到肩上,而是会让他那两双手贴着炼狱的腰穿过去。穿过去,停下来。就搁在那边,两只手臂收紧来,让他俩之间不存在缝隙,距离全部清零,仿佛他不这么做就会摔倒在地,碎片洒满方圆五公里。他们在便利店吃饭团,坐在靠门右边的那张长桌边,对着窗外的人,却看不见他们。两人挑的还是那时候的那种口味,吃到店员不得不和之后进来的人说,抱歉,鲑鱼饭团已经卖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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