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ndemonium

（龙腾2）Brother, sister

无CP
 霍克&贝珊妮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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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第一次见到她时也不过就是个小男孩，不是法师，身上也没有任何将成为传奇人物的预示，只是个腿脚比较利索的小男孩；而她呢，不过是个仍在襁褓中咿哩哇啦哭鼻子的小婴儿，白净的小脸蛋常常皱成一团，挥舞着拳头不知道是想干什么，于是他经常趁母亲不注意时抓住那个小小的拳头，或者捏着一根肥嘟嘟的手指，在空中晃来晃去逗乐，还不忘冲她露出一个狡黠又快活的笑——尽管她一点儿也没有领情，反而哭喊得更大声，直到最后望着他被母亲揪着耳朵赶去干活才终于破涕为笑。当他用稚嫩的少年的嗓音第一次喊她的名字时，她对他笑了起来，愣是让他觉得自己看到了个从金之城来的小天使，眼里还溢着柔情的那种。贝珊妮。他傻笑着唤她的名字。贝珊妮，小妹。而她继续对他格格笑。

　　她一点儿也不记得这些事了。当她成为了个十来岁婷婷玉立的小姑娘时，他跟她绘声绘色地描述那些她完全没有印象的事情，什么尿裤子啊，吃草啊，玩蚂蚁啊，而且老让他吃苦头。她惊讶于他竟然记得那么多，好像她的记忆都被他拿走了一样，接着便大声抱怨他老是拿她还是个小小婴孩时的事来捉弄她，根本没有个大孩子样。他反驳说，谁让世上也再没有她这么男孩子气的女孩子了，引得她狠狠地踹了他一脚，又抱着个没温度的火球假装要砸他。卡沃在一旁安静地望着他们，一言不发，比同年龄的她看上去要沉默得多得多，比要更为年长的他也要成熟得多得多。

　　但他们中只有她是个法师，和他们的父亲一样。不到十岁时她就展现出了她的魔法能力，那次他们两个偷偷跑去小山包后头玩，把家务全丢给老实人卡沃，一转身却撞上饿得都眼红了的狼群。它们冲他们露出刀锋般的獠牙，灰色的毛皮脏乱不堪，她害怕得在原地发抖，几乎动弹不得，但他却把她护在身后，用他同样颤抖的手握着她的手。她不住地瑟缩，心里头笼罩着死亡的恐惧，但不是对自己的，而是对他的。这些恐惧变成灼热的火焰，从她的血管里爆炸出来，最终这些火焰汇聚在她手上，火焰成了真正的火焰，轰跑了狼群，也吓倒了她自己。然而他不顾越燃越猛的金红火焰，紧紧握着她滚烫得几乎也要烧起来的手。小意思，他说，别怕，我能搞定。我会帮你的，他又说，然后扬起那种洋洋得意的高傲的笑容。而她不知为何再也不害怕了，就好像这是他给她的又一个礼物或者恶作剧一样。嗯，她回答，而火焰回到血管里，从胸膛里咚咚跳动的心脏蔓延开融融的暖意。

　　母亲有时会带他们去集市，有时也会把他们丢在家里陪战獒，小时候他爱拉着她和卡沃把整个集市都跑上一通，然后和他们炫耀自己在这短短的几分钟里记住了多少个摊位。当他们在洛泽林的阳光下长成为了十几岁的少年时，他早已不再这么干，而是陪着他们悠悠哉哉地走着，像个保镖一样昂首挺胸。她仍是一个小姑娘，喜欢可爱和漂亮的小玩意儿。而他会细细琢磨着手头的零钱，琢磨着以后要怎么跑腿赚点儿小钱，然后把她喜欢的尽可能多的东西买给她。他恨不得把所有东西都给她。卡沃说他把她给宠坏了，他却一点也不在意，反而指指卡沃兜里的那些她喜欢的小玩意儿，像只大猫一样咧嘴笑了开来。然而她不是个被宠坏的小公主，她乖巧地做她该做的事情，偶尔把视线投向母亲，知道有朝一日会有圣殿骑士为她而来，她或许会被带走，也或许可以留下。

　　我们不会把你交给那些家伙的。他总是这样告诉她，接着出去和那些狡猾的圣殿骑士周旋。而她望着那扇木门，数着上面的歪歪扭扭的纹路，知道自己会永远相信他。

　　洛泽林是他们的第一个家，而它在暗裔来袭时开始从他们的记忆中死去，即便当和平降临费罗登，无论是他还是她都没有再想回到过洛泽林。柯克沃是他们的家，他们说，第二个家，最好也是最后一个。当他望着那条狭长的水路时，他想到的是洛泽林死去的家与卡沃冰冷的、溅满了血的身体，于是他便再也无法踏上这条路。他保留了他的费罗登口音，她也是一样，他们特立独行地活在费罗登人与柯克沃人之间，做些他们曾经想都没想过的勾当，然后回到那个破败的家里，在母亲已经抹不去忧伤的神色中微笑，叹气，仿佛他们仍旧像在洛泽林那样活着；但草地没有了，泥土没有了，蓝天没有了，安逸没有了。快乐变少了。母亲时常暗自伤神，为那个死去的男孩诉说命运的不公。他们本该是四个人一起到的，他，她，卡沃与他们的母亲。他很少接话，只是像卡沃曾经做的那样，安静又无奈地望着一切，仿佛知道的比谁都要多。他记得卡沃死去时也是那副表情，如同是在奔向整个世界一样，但他搞不懂这些事，他的脑子没有卡沃那么好用，从没明白过卡沃的脑袋瓜里成天都有些啥。而她也没有说话。她望着他们，偶尔会轻声说一些十分现实的愿望。她想离开这里，去到某个没有臭味也没有自甘堕落的流氓的地方；她想去一个既是洛泽林又不是洛泽林的地方。

　　而那天她再也支撑不住了。她只是个女孩子，却半是主动半是被动地背负了男人的梦想。他告诉她一切都会好的，他们会住进原来的大房子，母亲会重新笑起来，圣殿骑士会离开，还会有好男人追她。但她却叹了口气。

　　希望如此，哥哥，她说，我已经累到跑不动了。

　　他想告诉她很多事情，比方说就算她真的跑不动了他也会背着她跑的，因为她是他的小妹，他是她的大哥；比方说他可以去买一匹马，或者弄到一条龙，带她去所有她想去的地方，没有混乱没有黑暗更没有恐慌，只有他们渴望的宁静，天是蓝的，世界是完整的，人们是快乐的。可他望着她沉默的脸庞，知道自己不管说什么也无法让她做回一个普通的女孩子，所以直到最后他也只是轻唤她的名字。我的小妹，他说，我会永远在你身边。

　　而她无力地笑了笑，眼里终于是露出了点儿希望。

END.